第29章 乡村生活23(1/3)
数百支蜂蜡蜡烛的烛光在内瑟菲尔德的宴会厅流淌,像融化的蜜糖一样裹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
海瑟尔依旧靠在二楼的栏杆边向下俯视,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这幅栩栩如生的摄政时代舞会图。
这真是太奇妙了,海瑟尔在心里不断感叹。
这种后知后觉的感知就好像午夜钟声敲响的前一秒还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后一秒就真的被拉进了电视机里,两百年的时光都在一瞬间被压缩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空气是一种复杂的甜味,这是蜂蜡混着小姐们发间的橙花香再加上壁炉里苹果木的烟雾共同作用的味道。
小提琴的声音响起,宴会厅里的裙摆整齐的转动成一个个倒挂的高脚杯。
即使再乏味的男士或是再循规蹈矩的小姐,在这样的场景下也增添了几分氤氲的迷人感。
这就是社交舞会的魔力呀。
中场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很快,第一轮结束,第二轮的音乐就开始了。
“那个穿白色裙子系着淡紫色腰带的是哪家的小姐?”贝内特太太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好几位太太的询问声。
海瑟尔探头往大厅中间仔细看过去,
一条月白色的裙子在一整排颜色各异面料不一的礼服中显得格外突出。
摄政时代更追求自然美,礼服裙也不像十八世纪洛可可时期那样做成浮夸张扬的大裙摆样式,时下多用细棉布或者印度绸这样轻薄的料子,虽然日常穿更轻松自在,但在舞会上旋转起来就显得略微平淡。
“那居然是卢卡斯家的夏洛特!”贝内特太太夸张的嗓音让人很难忽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酸:“卢卡斯太太,你从哪里给夏洛特找来这样一条好裙子,这至少得要五英镑吧,你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卢卡斯太太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茫然:“这是夏洛特二十岁的时候买的裙子呀,你不是也见过吗,但是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呢。
”
居然是夏洛特,她已经改好了那条裙子!
那条改良后的裙子其实并不算太夸张,它的裙摆依然是那种轻盈内敛的风格。
但是经过斜裁后,那条平平无奇的裙子在垂坠感、贴合度和动态效果上有了彻底的改进。
夏洛特在和舞伴交换位置的时候,裙摆随着动作形成不对称的螺旋褶皱,就像柔和的自然波浪,从二楼往下看观赏性十足。
她腰间那条加宽的腰带显得她身形更好,海瑟尔已经隐约能听见周围传来男士们的窃窃私语声。
海瑟尔往一楼角落搜寻了一下,柯林斯先生果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端着酒杯热切的盯着大厅中央,伊丽莎白在和达西先生跳舞,其他人则不算是他的首要邀请目标。
一曲结束,大家重新开始寻找新的舞伴。
海瑟尔从路过的侍从手上又拿过两杯朗姆酒冰淇淋,一眼不错的盯着柯林斯先生看。
他果然跑过去邀请夏洛特跳舞了,不过夏洛特似乎礼貌的拒绝了,牵着一位高大的红制服的手再次进入了舞池。
海瑟尔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进嘴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柯林斯先生迂腐无趣,和夏洛特这样胸有沟壑的女孩儿根本不相配。
但是没有固定住址且收入低微的军官在物质条件上可就大大不如柯林斯先生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仅仅是因为一条新鲜裙子而追上来的人,又谈得上什么灵魂相吸呢。
海瑟尔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这条裙子的出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让夏洛特碰上更糟心的渣男,她可就好心办坏事了。
手上的冰淇凌挖空了,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取走了她的空杯子,又递上一份新的巧克力酱冰淇淋。
海瑟尔下意识的道谢一声接过来,才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朝旁边看过去。
是兰开斯特。
“吓死我了,我就说是谁这么自来熟呢,明明连玛丽都下去弹钢琴了。
”海瑟尔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转头又含进一口巧克力冰淇淋,被冰的龇牙咧嘴。
兰开斯特低低的笑了一声,背靠栏杆倚在她旁边:“在看什么,这么专注?你还记得你刚刚吃了哪个口味的冰淇淋吗?”
海瑟尔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
“好问题,我也记不清了。
”他示意侍从倒一杯温热的水过来:“反正我至少欣赏了十分钟你丰富多彩的表情。
”
海瑟尔从脑海中激烈的思维活动中挣脱出来,一口冰淇淋都不想再吃了。
她顺从的把冰淇淋杯子放在兰开斯特伸过来的手上,然后接过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
楼下已经开始第三只舞曲了,夏洛特还在场上,这一次她的舞伴终于是等了很久的柯林斯先生了。
海瑟尔指给兰开斯特看:“我只是觉得,那位小姐那样的聪明,她有清醒的头脑和十足的动手力,和她对面那个滑稽又自恋的男士一点也不合适。
”
兰开斯特只随意朝下望了一眼,就转头继续看向海瑟尔。
她撇着嘴显现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生动得不像一个年近三十的贵妇,而像一个耍赖不想接受事实的孩子。
这张脸无论是放在伦敦还是巴黎都足以搅弄风云,她却在这样不知名的乡下为最寻常的事发愁。
“你很苦恼吗?”兰开斯特低声问:“你想帮她吗?”
海瑟尔恍然大悟:“对呀,我可以帮她,等我变成了富婆,我就有足够的钱帮她了,或许她就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了。
”
兰开斯特似乎被她的直白逗笑了:“你要怎么帮她?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聪慧清醒,那个男人必定有值得她忍耐的地方。
你要用钱保障她的后半生吗,或者用钱给她砸出一个更好的男人?”
海瑟尔泄了气,重新趴回栏杆上:“那要怎么办嘛,总感觉明明可以做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
兰开斯特有一瞬间陷入了沉思,眼前的场景在某一刻和十几年前的一幕重合了,他也曾这样试图阻止但眼睁睁的看着一段注定失败的婚姻诞生。
不过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