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翌日扬沙(1/3)
翌日绥城扬沙,尘土遮天蔽日,室外可见度不到五米。
这么恶劣的天气,从凌晨开始,窗户就时不时被飞来的小石子击出一阵阵哗啦,但薛京睡得特别安稳,犹如狗熊冬眠,窝在床上纹丝未动。
他会醒,完全是被手机催命似的电话铃声闹醒的。
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是张嘴骂了句脏话,两只手展开,他颦着眉,胡乱摸到枕边的手机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则在床上摸到了空气。
意识到床上只有自己时薛京立刻坐起来,不是梦,因为昨天所有被扔到地上的衣服都被重新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电话那头“喂”了好几次,薛京才缓了口气重新把手从被子下抽出来。
来电人是薛京的半个同窗加室友,周双。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周双和薛京并没有上过同一所学校,也没有租过同一间房屋。
19年年中,薛京在蓟大得到了那个去耶鲁访学的offer,同期正在念斯坦福的周双和一位在耶鲁读弦乐的法国女生开始进行网上约会。
半年后,当地疫情大规模爆发,网恋还未奔现,法国女生便在家人安排的下匆匆坐上避难包机回国,而周双和薛京一样,因为错误计算了疫情的严重程度而被滞留在国外。
20年中段,各国封关严重,回国机票千金难求,学校停止线下授课,大多项目都在线上完成,在加州住宿的周双突然接到女友的电话,希望他可以到自己在纽黑文的出租屋内查看一下她的财产情况。
据她所说,与她一起承租的男生也是耶鲁的学生,中国人。
一开始她离开后,两个人还有短暂的通讯联系,但是近一个月以来,无论是Facebook还是ins上,对方都不再查看她的私信,打了几次电话也都无人接听。
她在耶鲁还是新生,并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再加上她的租约不在房契,脾气暴躁的美国佬拒绝因为她的诉求而在特殊情况下上门叨扰租客。
所以她恳请周双可以替她去一趟纽黑文,亲自看一下,对方是否趁乱将她的所有行李财物打劫一空。
如果是,还需要他帮忙报警善后。
4843公里,斯坦福到耶鲁,从美国最西部前往美国最东部,时差整整三个小时。
周双二话不说,转天便戴着双层口罩和一次性防护衣坐上了6个小时的经济舱。
下了六个钟的飞机再去挤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只身跨越美国不只是因为那时候周双还憧憬着以后过上:白天在纽约证券所敲钟,晚上去卡内基音乐厅看艺术家妻子演出的生活,更因为他是个一生要强的中国人。
他要向小自己四岁的外国女友证明,他们中国人并不是会趁火打劫的势利小人,20世纪前半段西方电影那套刻板印象很是害人。
她的中国室友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或许是被当街枪击已经横死也不一定。
事实上,周双的预测大错不错,在他终于用不正当手段撬开了女友的房门,她小卧室里聆郎满目的奢侈品一件没少,而躺在大卧室里,裹着所有衣服,高烧不退的薛京虽然没有被任何极端人士迫害,但确实也离死不远了。
后来的情况他们两个都很少再回忆。
那段日子苦得像是含着一把甘草,两个年轻人对明日的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都失去了希望。
周双出于蓟城人特有的假客气提出留下来照顾薛京一周,再后来,他没走成,也感染了,又轮到薛京用微波炉加热速食鸡汤照顾他。
恰逢时局动荡,不同阶级对抗严重,满大街都是抗议游行,激进分子到处都是,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在那间出租屋里一躲就是四个月。
期间他们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外出,小组作业都是在靠线上视频,就是这样,还是反复感染了两三次,直到社会秩序逐渐恢复正常,周双接到学校邮件,动身回到斯坦福领取毕业证。
至于周双的法国女友?即便是不少国家相继宣布疫情结束,因为种种原因,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到耶鲁复学。
人和人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在时运不佳的年份尤甚。
周双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