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3)
带着酒气的呢喃落在耳边如惊雷炸响,桑青筠第一次和陛下贴得如此之近。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圈着自己,高大身躯好似完全将她包裹,耳鬓厮磨的姿势,远远看过去好像情人低语,桑青筠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早知陛下待她不一般,也知道他待自己的心思从来都不纯粹,可却从未想过陛下有朝一日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会有今天这一幕。
位分、自由、无忧。
每一条听起来都如此诱人,仿佛她只要伸伸手,就能踏入云端,从此过上只有美梦,没有烦忧的日子。
可她知道,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她固然是第一次听陛下说这些话,也许这话是有些重量。
可他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她怎么知道他对皇后说过吗?对贵妃说过吗?
亦或是妍容华,珂贵人,乃至徐贵人?
他是君王,即便多情也实属正常,偌大的后宫养得起不知多少美人。
可她一届小小女子,能守住的唯有自己的这颗心。
桑青筠承认,这三年来他对自己是很好,好得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但每每回神,她总能牢牢记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身份。
不该奢望,更不能奢望。
这些既不是她想要的,那从一开始就不要触及雷池半步,否则只会走到无法收场的田地。
她伸手去抵抗陛下火热的身躯,咬牙道:“陛下,您醉了。
”
谢言珩垂眸看着她,幽深漆黑的眸从未如此炙热,带着滚烫的潮意:“回答朕。
”
“你愿不愿意?”
桑青筠偏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奴婢不愿意。
”
谢言珩将她抵在墙上,默了半晌才嘶哑道:“你说谎。
”
他抚上她的心口:“若你当真不愿,为何心跳得这么快?”
“你有何顾虑都可以告诉朕,朕为你解决。
”
但桑青筠根本不会听。
她十分明白,以陛下之尊绝无可能理解她这样的小人物。
他自小养尊处优,拥有一切,怎么会明白她的心思?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何况酒醉之人说的话是不能信的,他今日这样狂浪,明日一醒就什么都会忘记,怎么可能拿醉话当真?陛下平时并非如此莽撞的人。
所以她只能冷下语气,生硬道:“陛下,您弄痛奴婢了。
”
“您醉了,奴婢这就下去让人为您准备醒酒汤。
”
闻言,谢言珩好像是恢复了些清明,圈着她的力道松了几分。
桑青筠趁机挣脱走到了门前,当着戴铮等人的面福了福身,然后到庭院内安排给陛下准备醒酒汤后,脚步一刻不停地离开了玉芙宫。
谢言珩转头定定地看着桑青筠离开的背影,虽神态已然微醺,却无人看得出他隐藏极深的一丝清明。
就这般注视良久,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才自嘲一笑,抬步往外走。
戴铮见陛下醉醺醺的往外走,忙上前扶着:“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赵贵人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不如奴才派人再去催催?”
谢言珩一言不发,只管被扶着坐上龙辇,再抬头看,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银月正高悬。
“回太极殿。
”
-
另一头,当赵贵人好不容易从瑶华宫回去的时候,得到的便是陛下已经离开的消息。
其实她回来的不算太晚,正好踩着用晚膳的时候,可谁能想到陛下今日会早来,足足在屋内等了她许久都没有人影,不等用晚膳就回太极殿去了。
赵贵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泪流满面,缓缓跌坐在门槛前。
桌面上还放着陛下用过的酒杯,一看就知道曾经坐在这饮酒等她,可她不光未能迎驾,甚至把陛下晾在屋内这么久。
陛下一定是觉得她不恭敬,所以恼了她。
可盼星星盼月亮才得到的机会,竟然就这么从手边溜走了,她怎么能不恨?不用想也知道是贵妃捣鬼。
原本以为贵妃和并没有深仇大恨,找她过去兴许只是说说话,毕竟有姑母的关系在这,她们没必要闹僵。
不成想贵妃竟如此歹毒,分明是知道了风吹草动,故意拖着不让她走,好让陛下厌弃了她。
面对此情此景,欢儿也不知该如何劝诫,只好小声说:“小主别哭了,好歹您得了贵妃这么多赏赐……皇后娘娘也是看重您的。
再不济,咱们还有太妃呢。
”
赵贵人哭红了双眼,一扭头看到欢儿手上端着的赏赐,顿时发疯似的把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谁稀罕她的赏赐!若不是她,陛下怎么可能会走!”
看着小主愤怒的发狂,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欢儿心里也不好受。
入宫这么多天了,小主无一日不盼着陛下的到来,好摆脱宫里那些流言蜚语、暗中嘲笑,如今好不容易盼来,却硬生生被贵妃搅黄了。
可贵妃到底是贵妃,本就结下梁子了,这会儿若再说错什么传出去,贵妃岂不是更有理由针对了?
欢儿忙俯身把东西捡起来:“小主不喜欢丢进库房就是了,何苦作践,宫中时日尚长呢。
”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赵贵人已经忍了这么久,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当下哭着吼着站起身将金钗碾了又碾:“什么东西,当我没见过!我才不稀罕!”
“她以为给了我这些我就得念着她的好,让我以为她不是无心的?分明是故意拖延!”
好一个贵妃,好一个恶毒的手段,让她在一开始就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欢儿自知劝不住了,只能拿出太妃来:“贵妃是别有用心,可小主不该争一时之气,她是贵妃,您只是贵人,就算真的闹起来,您落不到好,太妃也要左右为难了。
”
赵贵人冷笑了一声,用帕子擦去满脸的泪痕:“姑母原本就说唯这一次,以后不会再这么帮我了。
”
“她不会帮我,更不会帮元贵妃。
元贵妃无非是借着当初太后和姑母的交情在姑母跟前撒娇卖乖,难不成还真的亲近得过我去?且等着看吧,我绝对不会忘了今日之耻。
”
欢儿低头称是,忙让底下的人不许把今日见闻说出去,再让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好放起来,又听赵贵人说:“去把皇后赏我的那支钗拿出来,明日请安时给我戴上。
”
-
翌日一早,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谢言珩准时在太极殿醒来。
直到此时,他的神志才算完全清醒。
昨日饮酒稍微多了点,但其实昨日他并未失去记忆,反而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他知道,他那时不是在撒酒疯。
但桑青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不论究竟事实如何,在所有人眼里他都只会是不慎醉酒。
醒来什么变化都不会有,他也一样。
细数这一生,谢言珩好似从未如此想要得到过什么。
他生来事事顺遂,从未试过爱而不得的滋味,尤其是女人。
他想,也许正是因为一直不曾得到才会如此费心留神,桑青筠虽合心意,但谢言珩自问,他坐拥天下,没有好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这么多日,他也该重新从容,耽于儿女情怀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更失了体面。
日出东升,他和她都会归于原点,不该沉溺。
殿外,戴铮带着御前宫女进来为他更衣盥洗,预备着上朝,谢言珩淡淡道:“朕昨日从玉芙宫离去,赵贵人反应如何?”
戴铮斟酌着回着:“陛下多日不去后宫,后宫里的主子娘娘们都盼着呢,赵贵人初入宫自然也不例外。
您昨日去得早,又命奴才们不必去寻,所以赵贵人还在外头。
听说您前脚刚走后脚赵贵人就回来了,恰好错过了,想必十分伤心。
”
都在御前共事过,赵贵人又是赵太妃的侄女,多少有些情谊。
在不影响陛下的情况下,戴铮能帮还是会帮上一把。
贵妃的所作所为,陛下只要不问,他不会多嘴,至于陛下在不在意缘由,打算怎么做,他无从过问。
闻言,谢言珩只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直到收拾齐整临出门前才说了句:“朕记得新贡上来一批蜀锦,你亲自挑两匹好的给赵贵人送去。
”
赵贵人到底没做错什么,从前侍奉他也算勤勤恳恳。
他这般从她宫里走了又多日不曾召见,宫里难□□言纷纷。
他虽不在意赵贵人怎么想,也不喜她钻营太过,可始终不愿太妃担心,多少安抚些,面子上过得去就是。
算起来,他也许多天不曾入后宫了,除了国事忙碌,多多少少还是因为没什么兴致。
后宫虽新进了不少新人,却没什么合心意的,资质不过寻常。
但转念想想,或许即使桑青筠入宫了,日子一久他也会这样觉得。
女人本就不过尔尔,后宫更是不缺美人。
桑青筠能让他感兴趣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极不容易了,说到底还是不曾得到的缘故。
这般想完,谢言珩顿时觉得释然了不少。
-
另一侧,凤仪宫的请安刚刚结束,皇后坐在宫里慢悠悠抿一盏香茗,心情尚好。
方才请安的时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