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3)
梁昭夕醒过来时,窗帘紧闭,房间昏暗,她手遮着眼睛,一时分不清几点钟。
她不自觉朝旁边靠,身体在有意识地寻找谁,一动起来才觉得,高烧带来的难受都已经烟消云散,她软绵沉重的四肢找回了力气,头脑也彻底清明。
梁昭夕故意装睡,蹭了会儿,确定床单冰凉,满床只有她一个人,才蹙眉睁开眼,一看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中午十一点多。
她瞳仁缩了缩,没想到这么晚了,马上起身,趿拉着拖鞋跑出卧室,小房子一览无余,她一眼就发现餐桌上硕大的保温箱,过去掀开,里面是种类众多的早餐,不需要尝也知道出自谁的手。
梁昭夕端出一碗椰汁银耳羹摸了摸,他似乎很早就做好,现在间隔几个小时,保温能力再强也只剩下一点余温,她被某人亲手做出来的味道勾引,捧着喝了两口,鼻尖一酸,有点想哭。
她忍着情绪,边喝边跑遍各个房间,明知他不在,还是忍不住要亲自确定。
他真走了。
不像临时离开,房子里几乎什么痕迹都没给她留下,就像他从未出现过,如果不是她没忘,每段记忆都清晰深刻,她甚至要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戳心的梦而已。
十分钟后,梁昭夕快速吃完早餐,走进卫生间低头洗脸,准备化妆出门,她开冷水,一次次捂在脸上,让自己无比冷静清醒。
够了。
她退缩软弱的实在够多了。
之前看不清自己,还能有理由去踟蹰纠结,尝试分离,对他转身,可现在,一切割舍他的手段都在宣告失效,她的心脏和身体发出那么激烈迫切的声音,拼命在摇醒她,把她从徒劳的逃避里拽出来,告诉她多么想念,多么留恋不舍。
他的情感沉重极端,她又正常到哪里去,彼此都是缺少被爱的孤独病患,只是他紧握不放,她总觉不配,他争夺她蜷缩,实际到头来,她心底真正贪念的,就是他倾注所有的爱。
分开根本不能自救,更不能救他,她跟他注定要纠缠厮磨,互相吞咬紧抱,她直面内心,她放不下,她想走回到他面前,无耻地问他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让她砍掉过去,以新的、赤诚坦白的梁昭夕,跟他重来。
梁昭夕关上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她昨晚发着高烧口不对心,说了那么多决绝的话,孟停会不会真的失望动怒,不想再管她,才不等她醒过来就沉默离开的。
她抿唇,把微微泛白的脸颊拍红,一双桃花眼洗掉迷蒙,只有剔透的澄净。
没关系,她可以重新追他,这次没有算计,拿她这颗终于摊开的心做筹码,不知道他还肯不肯。
梁昭夕整理好,没有打孟慎廷的电话,直接出门叫车去春阙,她想好了,现在假期,他不忙公事,那不是在独居的地方,就是在孟家老宅,她一个一个试,总能找到他,有些话不能隔着手机,必须要当面跟他讲。
暴雪完全停了,天色放晴,但路况还是很差,交通阻塞,梁昭夕到春阙大门外的时候接近下午一点,安保远远看到她就要过来询问,她坦然走上前,把手指直接放到门禁的指纹感应上,果然开了。
这里是他跟她的婚房,在她一无所知时,已经拥有全部权限。
新闻里说过,孟先生住的是面积最大那套,她到处查过,记住了编号,没问任何人,凭着感觉往里走,直到走进最深最僻静的那栋门前,确认了号码,紧张地上去按门铃,可没有应答,她不安地一抬眸,眼睛扫过摄像头,门随即自动解锁。
梁昭夕呼吸停了停,攥住手指,无数准备好的话挤满喉咙,她涩然吞咽,渐渐觉得不对,在门口站了快一分钟,里面还是听不到声息。
她推门进去,陷入一片缺少光照的昏暗里,客厅落地窗的帘子基本闭合,灯也不会自动亮,她毫无准备,置身于一片压人窒息的凝滞中,而偏偏这种沉郁里还嵌着大片扎眼的色彩。
客厅的活动衣架上,沙发上,或悬挂或平铺,纯白大红的各式新娘礼服极其炫目,最正式的一件婚纱搭在沙发靠背,裙摆长长拖至地板,中央腰腹的位置,还残留着似是被人用力拥抱揉碾后的褶皱。
梁昭夕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误闯某个封闭的、荒芜又靡艳的禁地,她伸手扶住玄关柜,指尖不经意碰到一副眼镜,她本能地拿起来,目光还钉在那条婚纱上,她脚步不听使唤地朝它迈过去,走近了,才猛然看清沙发正对面的茶几上,端正摆放着很厚一叠文件。
起初她以为是公文,但这些文件的最上面,明晃晃压着一只黑色丝绒首饰盒。
她嗓子又胀又痒,手反复捏了捏,稳住力气,把盒盖打开,一枚新婚对戒赫然入目。
男款简洁,里面戒圈里刻着“昭昭’s”,女款钻石璀璨,同样位置,刻着“孟停’s”。
梁昭夕心脏越提越高,把盒子挪开,下面压着的纸张露出第一页,中央白纸黑字,清楚写着赠与协议。
她完全怔住,不知名的惶惑一把扼住她呼吸,手里拿的眼镜也滑落,她顾不上,急忙去翻内容,封面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上方名头,赠与人孟慎廷,受赠人梁昭夕。
再往后看,一条条数不清的房子,地产,车,船只,海外庄园岛屿,股权,现金账户,尽数归入她的名下,只要她简单在后面签上一个字,所有这些,没有保留地都给她。
梁昭夕跌坐在地板上,婚纱裙摆揉在她身下,她愕然又恐慌地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某个瞬间像是错觉见到了孟慎廷俯身在这里,默然整理好一切,仰靠在沙发上,侧头抱住新娘裙的灰色虚影。
她汲取着稀薄的氧气,手胡乱一划,把掉地的眼镜又拨到面前。
客厅很暗,一点灿亮的光源就格外刺眼,她低头,看到光是从镜腿的开关上发出,才意识到这是一副未来游戏行业做梦都想实现的全息眼镜,她鬼使神差捡起来,慢慢给自己戴上。
她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闭着眼深喘几秒,逐渐睁开,她想象了无数画面,却没想到,有另一个微微发光的自己,正歪着头半蹲在面前。
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