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3)
憎恨自己独断专行,因为他强烈的自毁欲,所以不布防,不要人,只想孤身面对,到最后用命去填补双方的不平衡。
无论他死在哪,陈松明和他的走狗们必定一个不漏落网,而他葬身船上或海里,并不重要,也不影响这趟既定的航程,等邮轮平安返岗,他的死讯传出,算是他送给她,最大的一份新年礼物。
但她不可置信地站在了这里,挡在他面前。
她仿佛用最羸弱的手,握住了死神的镰刀。
可他呢,他把他唯一的宝贝置于危险,让她受惊受苦,被人扼住命门,威胁安全。
也是到这一刻,他盯着梁昭夕炙灼的眼睛,才终于相信,她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不是他喝醉后朦胧的假象,她真的就在他面前。
孟慎廷神情极其平静,方才的撕心裂肺好像都已在顷刻间耗光,他再开口时,语气全无波澜,堪称温柔:“昭昭别怕,听我一次,把眼睛闭上。
”
梁昭夕发不出声,更不可能真的听话,她嗓子里震荡出呜呜的闷哼,眼角睁得沁红。
孟慎廷拧眉看她,肺腑涌上的铁锈气溢满舌根。
他深知陈松明的底细,他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数不胜数,但做的都是昧良心,不需要以身涉嫌的幕后人,他自己拿枪的次数屈指可数,并没有那么大的底气接连开枪,他是个在逃通缉犯,后面出境还有危险,子弹有限,他要计算数量,不敢乱赌准确度,他带来的这群人,又有几个动过真刀枪。
到底什么样才是不要命的暴徒,悍匪,他们恐怕根本不清楚,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在陈松明控制着梁昭夕的那几根手指还要继续加重时,围栏边猝然传来刺耳的一声撞击,是粗壮的金属环扣之间因剧烈拉扯而发出的铿然巨响,响彻甲板,磨得人口齿泛酸。
梁昭夕眼睛瞪得酸胀模糊,定定凝着孟慎廷。
男人被困在那里,看不到半分狼狈,他面无表情,甚至是寂静的,凛冽的,海风吹乱他额发,扫过深浓漆黑的眉眼。
他手边没有任何可以触及的工具,就以自己这幅身体做武器,那条浸过了鲜血的手臂,弹孔还在那里破乱狰狞,这时候却犹如无知无觉,肌肉绷紧隆起,炙硬得快撑破衣袖,他一下一下蛮力拉扯,不顾伤口里血液汩汩,似乎是想强硬地从锁链里挣脱出来。
没有陈松明的授意,一群人不敢上去索命,于是拥上前,更紧地拽住链条,把孟慎廷锁得更死。
他们简直不能理解孟慎廷的举动,这锁链比手铐更狠,不可能甩得开。
但不过几秒钟之后,这些人脸上就逐渐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
孟慎廷不是在挣扎,他的武器也不是身体……是这条锁链本身!他在不遗余力,像对待没有痛感的物件一样反复拽动受伤的手臂,他要用这条绕紧的链条当刀,直接挣断这只限制他行动的手!
海上用的锁链粗糙坚冷,对于人的皮肉骨骼来说,天然就是利器。
孟慎廷脸上静如死海,一次比一次更重地蛮力撕扯蹂躏着手腕,只要这只手断掉,他就能站起来,恢复自由,处理眼前所有胁迫到她的人。
梁昭夕没有办法眨眼,她喉间挤出嗬嗬的泣音,目视着那么修长优雅,初次见到就吸引她所有注意的那只手,被黑色铁链缠绕的位置,正在隐约露出森白的骨骼颜色,血与衣袖融成一体,分不清是枪伤,还是他自损的创口。
甲板上有极短的瞬间,陷入凝固的冷寂,连风声也暂停,只剩这种刺耳的,让人胆寒的冰冷扯动声。
“不要,不要这样……”梁昭夕说不出完整的话,更像是啊啊的崩溃气音,她膝盖发抖,神经几乎碎开。
她命令自己冷静,紧紧抓住身后陈松明也因震惊而不自觉松了一点力气的刹那,猛的把绞在背后的手准确探入他掌中,目标明确地夺过那把枪,用极快的速度冲出他控制,陈松明反应过来一勾手,只碰到她衣服的后领。
梁昭夕一瞬都不停,胡乱端起枪,朝那群拧着锁链的男人连续开枪,她不在乎准不准,不在乎谁伤谁死,她满眼烫红,子弹在金属上激出炫目的火花。
链条本来绑在栏杆上,这会为了对抗孟慎廷骇人的力气,已经被几个人攥在手里,此时此刻全部脱手,锁链松弛,砰的撞上甲板。
梁昭夕眼泪流下。
孟慎廷不存在反应的时间,他迅猛起身,还完好的那只手够向梁昭夕,把她拽入胸口。
梁昭夕迷蒙间看见他冷戾表情,意识到后面的陈松明一定会反击,她凭着一腔翻滚的岩浆,利索回身,后背脱力地抵上他被冷汗浸湿的身体,没空多想,没空判断,干脆地双手握枪,第二次对准陈松明。
她沙哑大喊,要把所有痛苦悔恨酸楚都喊出胸腔,扔向风里。
她手难以抑制地在猛烈颤抖,拼劲力气也端不稳,孟慎廷冷到失温的手突然绕到她身前,一把攥住她,完全掌住她无法稳定的手,控制,把握,抓紧,他不容拒绝地覆盖她食指,一同扣下扳机。
一枪轰鸣,击中陈松明握枪的那只手。
陈松明不能相信顷刻间会胜负倒转,他满头浮起青筋,破口大骂,他就该早早了结,不能让孟慎廷这种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孟慎廷的喘息一声声砸在梁昭夕头顶,他接过她的枪,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