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浴池,卿云单脚没入水中,他已好久没有用过浴池,原本浴池便是这么大的吗?
此刻,李照正在外头偏殿沐浴。
卿云说让他留下,李照竟然……竟然脸红了。
想起李照脸红的模样,卿云面上也不禁发烧,抬手遮住脸,便往浴池里沉了下去。
从水中跃出,水珠滑过面颊,卿云轻轻呼出一口气,周遭白色烟雾扑来,卿云胸膛内亦有热意翻滚。
宫人们上前替他擦净身上水渍,披上素白双鱼戏珠花纹的寝衣,快速地帮他擦干湿发。
卿云心下不知为何极为紧张,照理说,过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事早已适应,再没有当初的害怕了,不过男人而已,他经历得还少吗?
卿云披散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坐在波光粼粼的浴池边,心头却是忽上忽下,一时想要反悔,反正李照也不会勉强他,一时又觉着为何要反悔,他自己分明也想的,本也是迟早的事,何必矫情。
卿云心下拿定主意,趿了同寝衣一色花纹的寝鞋,慢慢向浴池外走去,走到浴池殿门口,又停下深吸了口气,面上不自觉地却是又发起了烫,在门口又停顿许久,这才推开门。
浴池门推开便是寝殿,却见一素袍身影正负手站着,同样披散了一头半湿的头发,李照已在寝殿等了许久,心下反反复复,也不知多少心思飞过,听得身后殿门动静,李照手掌微攥,慢慢回过身。
卿云微红着脸望着他,身后浴池殿内热气扑来,白色烟雾甫一入清凉的殿内便化开,李照喉结微滚,手掌在身后抓紧又散开,如此反复,才得以平复心情。
卿云见李照神色平静,心下竟更生出了几分紧张,悄悄吸了口气,也只能故作镇定,移步上前,在李照面前站定,他身上的香气丝丝缕缕扑面而来,李照手掌僵在身后,便听卿云道:“皇上,就寝吧。
”
李照登基之后,已经听“皇上”这称呼听到了麻木,他心中始终对这称呼带了一份沉重,踩着他父兄的尸骨登位,他对皇帝的称呼甚至有几分厌倦,然而卿云这一声低哑的“皇上”,却叫他心头涌上一股热意。
李照低低地“嗯”了一声,迟疑片刻,向着卿云伸出了手,卿云同样有片刻迟疑,仍是抬起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入李照掌心。
两手交握,俱都一震。
李照的手又大又热,还渗出了汗,卿云不由余光瞥向李照,李照神色却是瞧不出什么异样,那厢,李照也讶于卿云的手竟渗出了汗,卿云一向手凉的。
二人这般交握着手慢慢走向寝殿大床。
这张床亦是李照为卿云精心定制,床上雕着各色祥瑞吉兽,明黄色的床幔,这是天子才能用的颜色,却被李照安排在了这儿。
两人拉着手在床上并排坐下,李照目光看向卿云,只见他低垂着脸,面颊上绯红浅浅,浓密睫毛遮住了他那双杏眼,神色宁静中带着一股逆来顺受的味道,令他想起从前东宫事,那时卿云也是那般,因他权势逼迫,不得不从。
李照心下微紧,低声道:“睡吧。
”
卿云轻眨了下眼睛,尚未回应,李照便已放开了他的手,上床躺下,卿云脸跟着他转动,人已怔住,却见李照脖颈已躺在了内侧软枕上,面上神色平静,卿云心说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李照是死人哪?!
卿云抿了下唇,忍耐着白眼,在外侧躺下,侧身背对着李照,眉头轻拧,李照是什么德性,他可没忘。
从前在东宫,李照平素里也总是好似君子端方,逼他上床的时候可没见他手软,那时二人初尝情事,李照有时处理政务到了半夜,回到寝殿,见卿云熟睡也会忍不住将人弄醒。
在这事上,李照可从来不是君子,花样倒是不多,可也每每都要弄上半夜,也是他当时青涩,本便不胜雨露,在李照床上,卿云十次有九次都是晕过去的。
这么个人,他今日都主动暗示了,李照竟毫无反应?
卿云心下一颤,心说该不会跌落黄河的时候伤到哪了吧?
余光向后瞥了瞥,卿云悄然咬了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