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3)
终于,姜皙说:“添添,你自己把东西拿上去吧。
”
姜添很开心:“好。
”
许城递给他。
姜皙像教导小孩子:“说谢谢了吗?”
许城忙说:“不用。
”
“谢谢许城哥哥。
”
“不用谢。
”他又说了一遍。
姜皙把钥匙交给他:“自己开门,往右拧。
”
姜添歪头:“我能吹笛子吗?”
姜皙柔声:“不行。
房间不是很隔音,会影响隔壁的人。
太晚了,他们要睡觉的~”
“哦,他好凶,会骂人。
”姜添嘀咕着,又问,“我能自己泡奶粉吗?”
“暖水瓶里的水应该不热了,等下我给你烧水,再让你自己泡奶粉,好吗?”
“我不喜欢烧水壶。
”姜添皱了眉,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太阳穴,“它吵死了,吵死了!”
“我知道啊~所以等下我去烧水,好吗?”
两姐弟对话,姜皙的声音始终温柔,像春日缓缓流淌的溪水。
她说话天生如此,反倒是现在和他说话,武装起一把平淡疏远的嗓音。
“那我,能在等你的时候,先吃瑞士糖吗?柠檬味的。
”
“只能吃一颗~”
“那我,等你十分钟。
”
姜皙顿了一下,说:“不用十分钟。
”
“我,等你十分钟。
”姜添固执地说,“许城哥哥再见。
”
“再见。
”
姜皙目送姜添慢吞吞拐进楼梯间了,这才与许城对视。
,
。
“你,找到新工作了?”是句废话。
“嗯。
”
“挺好的。
在试用期?”又是句废话。
“嗯。
”
“同事们都好吗?”
“嗯。
”
“累不累?”
很轻地摇头。
“工作做得顺手吗?”
“嗯。
”
许城是知道的。
她最早就在游轮上做服务生,但那个叫肖谦的人死去后,她就没有工作记录了。
应该从事的都是不签正式社保合同的散工,隔三差五变动。
他推测,是那时遭遇了严重意外,导致她如同惊弓之鸟,四处躲避。
“你搬来这里后,城中村袭击你的那个人,有再出现吗?”
姜皙摇头。
他这些天无论是监控,还是夜里过来,都没撞见异常。
“那就好。
以后要有谁再找你麻烦,你,可以找我。
”
姜皙没有接话。
他像是打圆场地笑了一下,安慰:“不过现在跟早年不一样了。
一年一年,治安好了很多。
你应该不会再碰上。
”
还是沉默。
他用力吸了口气,问:“你……还画画吗?”
他这些天专门逛了画具店,但又怕贸然买来,万一刺痛她。
姜皙仍旧一声不吭。
像个死掉的紧闭的蚌壳,叫他无从下手。
以前,她哪怕沉默,也是有反应的。
或脸颊绯红,或眼神流露,或双手紧绞,他一眼就能看明白。
可现在,她淡漠到好像整个人如同她水墨画笔上洗到最后的汁,了无痕迹。
他抓不住,看不明,便莫名的心慌。
“姜皙……”许城低声唤她,“跟我说说话吧。
”
姜皙看着他身后的栏杆。
栏杆外一边是通向江边步道的大楼梯;一边矮山上生长着多棵大树,因冬季树叶稀薄,能看到步道外流淌的江水和对岸的烟火人家。
自然,也能看到停在大楼梯下的他的车。
她在这个位置,在家中的窗户缝隙里,看到过很多次了。
“你以后别来了。
邻居看见了不好。
”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淡,也没什么力度,可轻飘几个字,冰锥一样穿透许城的心脏,冷,麻木。
他低问:“为什么不能来?”
姜皙有些诧异,怀疑他没听到那句“邻居看见不好”,可再重复一遍,他估计能问出“为什么不好”这样的荒唐话。
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来呢?”
“我说了,想确保你安全。
”
“你刚才说,治安一年一年在变好。
”
许城张了张口,他在她面前的自相矛盾已明目张胆地暴露在言语上。
他后退一步,倚靠栏杆,双手伸进大衣口袋,想抓住点什么,却只捏到瘪了一半的烟盒。
“姜皙,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别打断我,让我讲完。
”
隔了好几秒,姜皙嗯一声。
“当年我给李知渠做线人,确实隐瞒了你,欺骗了你,也……”他有些难以启齿,“利用了你,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但后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我的控制和想象。
我以为你的家人,尤其是你哥哥,会受到审判。
我没想到会有拒捕、枪战……
我也完全没有料到,会对你的人生造成这样的影响。
我以为至少至少,你和添添能全身而退。
”
他低眸凝视她:“对不起。
是我害你成现在这样。
”
姜皙望着枯树丫下灰黑色的梧桐江,不知听也没听。
她仍盘着发,雪白的面颊和脖颈大片光露在夜风中,显得萧清。
但发夹拗不过一路走来的风霜夜路,已有几缕碎发从服帖的盘发中剥离出来,在风中扑打着她的眉眼。
她说:“我不是你害的。
有没有你,姜家都会垮掉,得到制裁。
没有你,也有其他人。
甚至没有那些人,姜家也必然会倒。
我也会是现在的下场。
你做的事是对的,又哪里会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