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贤卿说得对(2/3)
清晰。
“陛下万金之躯,”包拯转身时,铁面已褪去怒色,只剩沉沉疲惫,“若因臣家事惊扰圣驾......”
“不是家事!”赵祯突然提高声音,将药箱轻轻放在廊间石案上,金漆表面倒映着他泛红的眼眶,“是朕忘了,包卿的嫂娘,也是大宋的恩人。
”他想起方才在屋内,看见老妇人枕边放着包拯幼时的旧书,线装书角被摩挲得发亮,“若没有她含辛茹苦,哪来今日的包青天?”
廊外的玉兰树抖落满身水珠,几片残瓣飘落在药箱盖上。
包拯望着天子郑重的神色,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刑场下跪求他铡杀亲侄的少年皇帝。
时光流转,两人都已不再年少,唯有这君臣相知的情义,在风雨中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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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替嫂娘,谢过陛下。
”包拯撩袍跪谢,额头触到湿润的青砖时,听见头顶传来赵祯伸手搀扶的衣袂声。
天光穿透云层,将两道身影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远处包府的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初现的虹光融作一片。
雨霁初晴,包府廊下青苔泛着水光,赵祯指尖摩挲着药箱上的鎏金纹路,忽然朗笑出声:"当今大宋,能有希文、宽夫、君实与希仁,实乃大宋幸事。
"话音未落,檐角残珠坠落,在石案上溅起晶莹水花。
包拯刚要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铁面下泛起几分怔忪。
范仲淹的忧乐之叹、富弼的安邦之策、司马光的治世之学,此刻与自己的名字并列,竟让这位素来铁面的御史中丞喉头微哽。
他望着天子袍角绣着的十二章纹在风中轻扬,忽然想起昨夜雨中,自己怒闯紫宸殿时几乎要掀翻乌纱的冲动。
"希文刚直敢谏,宽夫老成谋国,君实博古通今,"赵祯俯身拾起一片飘落的玉兰,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光芒,"而希仁......"他将玉兰花轻轻放在药箱上,"是朕的明镜,是大宋的脊梁。
"
廊外传来包嫂与包勉说话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温软。
包拯望着庭院中沾着雨水的菜畦,想起方才天子在母亲榻前躬身问安的模样,铁甲般的心防悄然松动。
原来这九重宫阙里的少年天子,早已不是当年刑场上含泪求他铡侄的孩童,而是真正懂得社稷根基在何处的明君。
"臣等唯有竭股肱之力,"包拯再次拜倒,额头触到尚带潮气的青砖,"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远处开封府的鼓角声隐约传来,惊起一树新晴,玉兰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君臣肩头,宛如撒了满庭的星子。
赵祯话音刚落,廊外梧桐树影忽然剧烈摇晃,一道裹挟着风雨寒气的苍老声音穿透霁色:“陛下不是最讨厌老臣啰嗦么?”
包拯猛地转身,只见范仲淹拄着竹杖立在月洞门前,蓑衣上还往下淌着水珠,灰白胡须被风吹得凌乱。
这位三起三落的老臣眯起眼睛,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先扫过包拯额角的血痕,又落在赵祯沾满泥污的龙袍下摆上。
“希文......”赵祯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极了当年在垂拱殿被当面斥责时的模样,“朕......”
“陛下说有希文幸甚?”范仲淹甩开竹杖,任由它“哐当”撞在廊柱上,溅起的泥水在金砖上洇开,“老臣倒记得,庆历四年那个雨夜,陛下摔了御案上的《答手诏条陈十事》,说希文是‘迂阔之臣’!”他猛地扯开蓑衣,露出里头打着补丁的官服,“如今又说幸甚?”
廊下死寂如坟。
包拯握紧腰间的铡刀纹玉佩,想起庆历新政失败时,范仲淹被贬出京那日,汴京城的百姓自发在城门口摆满米粥。
此刻老臣通红的眼眶,与赵祯躲闪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惊起檐下两只寒鸦。
“朕知错了!”赵祯突然跪倒在湿漉漉的青砖上,明黄龙袍瞬间浸透,“当年新政夭折,朕......朕愧对希文一片苦心!”他抬头时,额前碎发已被雨水黏在脸上,“今日召包勉之事,也是朕操之过急!”
范仲淹颤抖着扶住廊柱,指节将朱漆都要抠落。
远处开封府的暮鼓声隐约传来,惊得他想起邓州花洲书院的朗朗书声。
良久,他弯腰捡起竹杖,在青砖上重重一顿:“陛下若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