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抑郁症?(3/3)
在围墙外慢慢走。
冬天的校园外也很冷清,学生们早就消失了,喜欢在校门口叫卖小贩也跟着迁到了别处,耳边没有人声,风在光秃的枝桠间来回撞,也撞不出一点声音,树下甚至没有几片败坏的枯叶,只剩下一片空和静。
季沨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着,季雨晴的墓不在鲸陵,季沨只去那里看过一次,而那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呼吸到的空气是不是真的,她和不知道季雨晴的具体离世日期一样,也没记住那座墓的具体位置。
而她和妈妈原来生活的房子,离这里也不算远,但现在已经易主了,她没法再进那个小区了。
而且她一靠近那里,也许就会情绪失控,当场开始流泪。
想来想去,好像这里是最适合她来流连妈妈气息的地方。
季沨的脑海空荡荡一片,她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只是机械地迈步,迈步。
她撞到了一个人。
“你?”
季沨抬头一看,怔了怔,随即情绪又低落下来。
眼前的人向她挑着眉,没有表情。
这是一个乍一看很像季雨晴的女人,相似的肤色,相似的身型,相似的轮廓。
但只是乍一看像。
季雨晴的五官柔美,面庞温润缺乏棱角,嘴角天生有着温和的上扬弧度,一头柔顺的长发总是吹散下来。
而这个女人扎着没有刘海的马尾辫,颧骨略高,脸颊下凹,嘴角天生是耷拉的。
季沨只见过她几面,是季雨晴的妹妹,季雨廖。
在季沨的印象里,季雨晴活着的时候是不怎么和她来往的。
“阿姨好。
”季沨淡淡地向她打招呼。
“你好。
”季雨廖回答。
就这样简短地两句对话,她们便擦肩而过,她们都没有问对方为何而来,好像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季沨就这样,围绕着四四方方的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几次与季雨廖再碰面,但目光都一触即分,谁也没再开口打招呼,沉默成了她们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季沨最后在学校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后脑勺抵着冰凉的椅背,脖子很快酸疼,但她懒得调整。
小时候,妈妈不就经常和她一起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风景吗?虽然这里不是公园。
季沨低下头,四周好像突然黑暗下来,无数的人影在她眼前闪回,有闹哄哄的学生们,有在校门口维持秩序的老师和保安,有骑车载着孩子的家长,他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有些人在她身边坐下又起身,有些人从她面前匆匆掠过,只有她,像一个凝固在时间里的雕像。
倏忽,所有幻影熄灭,只剩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女人静静坐在身侧。
季沨对着那并不存在的身影轻轻笑了笑。
在记忆最柔软的边角,她仍记得,在她只比椅子高一点时,妈妈会把她带来学校照顾。
在放学后,妈妈有时会牵着她在学校旁边散步,走累了就把她抱起来找个地方坐,也许就坐过这条长椅。
季沨又想到了妈妈给她的读的睡前故事,想到了在小时候,妈妈在给她关灯时,还会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她仰身躺上长椅,腿搁在长椅的扶手上,冷风卷着尘土打转,她拉上羽绒服的帽子,假装目光所及不是灰白的天幕和缥缈的云,而是童年卧室的天花板。
睡吧,在妈妈早已消失不见的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