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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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想到了她刚见到俞景的那天,他在台上讲量子场,讲大一统,像点亮世界的光。
俞景其实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毕生所求不过物理。
她不想他失去眼里的光。
她拒绝了他的提议,选择自己在家里带孩子。
但是徐安自己呢,她在数学世界里求得的那一片安心之所呢?
之后的六年,漫长得像无止境的隧道。
徐安就这样熬了六年,每天面对着大喊大叫蛮不讲理的小孩。
她耐心地照顾他陪伴他,内心里一天天数着日子。
她的世界缩小到只有育儿、康复、和无尽的等待。
每天深夜俞景回家,会看着好不容易安睡的小孩和她讲物理,讲最新的学术进展,但是徐安的世界已经小到容不下那些抽象的公式了。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
有时候他会整夜的失眠,在小孩醒来的第一刻将他抱起,只为不惊动她。
他知道她在远离,却无能为力。
他不能失去物理,也不能失去她。
徐安有时候想,像俞景那样的人是应当孤独终老的,而不是背上了婚育、责任、柴米油盐后,仍然云淡风轻。
可偏偏,徐安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俞景。
终于,有一天,俞景怀揣着满心的喜悦回家,告诉徐安他拿到了终身教职的好消息。
小孩也终于等到了政府安排的干预老师。
俞景抱住徐安,感谢她的付出,告诉她接下来自己会承担更多,她终于可以自由一点了。
徐安愣愣地听着,指尖还粘着切菜的水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记得把小孩的资料整理好,明天交给老师。
那一刻,徐安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失去幸福的能力。
六年太久了,久到她已经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日子中品味到丝毫的幸福,久到对于美好的未来她不是期待而是疲惫,久到面对依然耀眼纯粹的俞景她不是爱慕而是抑制不住地恨。
凭什么呢,凭什么我们两个人共同孕育的小孩,却只有我一个人被困住了。
爱、热情、希望、对世界的好奇心,这些曾让她燃烧的东西,早在不知不觉间被耗尽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像溺水,像在黑暗里无声地挣扎,没有人能听到她的绝望。
所以,徐安决定离开了,把俞景和小孩都丢下。
她提出离开的那天,第一次看到俞景哭。
他缩在沙发里,头埋在手掌里,像是猝不及防,又像是早有预料。
他的肩头耸动着,无声无息地流泪。
等到眼泪流尽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满眼通红,却只是说:“你走吧,我会照顾好小孩的。
”
徐安又想起了初见他的那一天,洒满讲台的光,写满黑板的公式,他神采飞扬。
他说:“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生。
”
那时的她年轻,天真,以为数学与物理就是他们将要携手度过的此生。
一阵风从林荫道吹过,带着初秋草木的气息,把她从失重的回忆拉回现实。
她抬起头,看见俞景正拉着孩子向她走来。
孩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