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3)
海因里希的脸颊被锋利的信纸划破一道伤口,可他来不及擦掉血迹,耳朵里只听见惊雷般的消息。
“你不用怀疑真假!在信件送达查尔维斯之前,格兰芬就已经上报了女王,现在墨伦维克都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斯宾塞公爵夫人是个假货,即将被判处绞刑!”薇奥莱特冷喝,“听着,海因,这件事我们不知情,我们是受害者,只要等风波过去就好了,明白吗?!”
海因里希盯着信上的关键字眼——伊莎贝尔、换嫁、审判庭……
理智渐渐回归,他的手指越攥越紧。
她不是奥黛丽,她的名字是伊莎贝尔·诺曼……
她欺骗了他、欺骗了斯宾塞全家、甚至是锡兰公国为盛世婚礼贡献过欢呼的所有民众……
是的,按照正常逻辑思考,他应该像薇奥莱特那样感到愤怒,因为这足以证实伊莎贝尔的居心叵测。
可是沉默许久,他忽然开口道:“祖母,她做过危害我的事情吗?”
薇奥莱特一愣。
“如果没有她,我也许还是个经常发病的疯子,是个永远贴着克妻诅咒的傀儡公爵,是被锁链捆绑在庄园、为家族奉献一切的可怜虫。
”
“可是斯宾塞家族现在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丑闻,也是她换嫁造成的。
”薇奥莱特叹了口气。
“换嫁又怎么了?”海因里希嗤笑,“您是觉得,她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掉进魔窟,视而不见吗?”
“您不是不知道,当初的查尔维斯庄园是个什么鬼地方,如果是她妹妹来,兴许现在早就死了。
”海因里希的笑容充满嘲讽,其中又充斥着解脱的意味,“在那种命运里,说实话,我也没兴趣活太长。
”
家族的责任和长辈的希冀压在他的肩上,曾经相亲相爱的手足反目成仇,西里尔全方位地防备着他的报复,将斯宾塞的权力压缩到极致,砍断他试图站起来的手脚。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里,他真的觉得自己只能永远当个苟延残喘的疯子,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有一天,他看见了与众不同的色彩。
墨伦维克的音乐厅里,绿色绸缎长裙耀眼而美丽,她端坐在人群里,弹奏出优美的乐章,技惊四座。
也是那一天,他看见她在赛马场上夺冠,破碎的绿裙子在空中猎猎而舞。
她像个勇士,打破了魔咒,赶跑怪兽,在斯宾塞家族站稳脚跟,成为真正的公爵夫人,最终吻醒沉睡的公爵。
“海因,在你看来,斯宾塞家族的荣誉也不重要了吗?”薇奥莱特眼带凄凉。
“祖母,如果你想听假话,那么我还能和从前一样,对着狮子旭日旗宣誓。
可是如果要我说实话……”海因里希顿了顿,轻笑,“是的,我压根不在乎。
”
他看向大厅中央的玛格丽特画像,黝黑的眼眸里满是平静,“什么是荣耀?是把活人困在庄园里,为了所谓的体面,不敢去刺破真相、不敢反抗、甚至逼迫自己去原谅恶毒的手足?”
“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呢?”薇奥莱特喃喃自语,“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而其他人却……”
“我曾经也这么想,所以我听您的话、听女王的话、守在家里当一个傀儡,靠着仇恨活下去,等一个遥遥无期的机会。
可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您和女王早就向西里尔妥协了。
”
薇奥莱特愣住,渐渐沉默。
“您和西里尔做了交易,代价是困住我。
而他就可以保证父亲不会在死后还成为卖国贼,还能保住斯宾塞最后的尊严,女王也能让王室得利,自己坐稳宝座。
”海因里希轻笑:“你们有那么多为我好的借口掩饰,以为我不知道内情,其实我只是不想说穿。
”
“一步退,步步退,退到最后,还剩什么呢?”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
“婚礼发病的那个晚上,海因里希·斯宾塞已经死了。
”海因里希面容平静,“说得自私一些,我不想再承担您的希望,也不想承担所谓的斯宾塞家族责任。
”
“你连你父亲也不在乎了吗?一旦西里尔将证据呈交到法庭上……”
“那又怎么样?又要为此害怕吗?”海因里希说,“如果父亲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