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帝王逝世的白月光(完)(1/3)
如果有人能摸慕仑一下,恐怕就会发现,那件防水的训练服内全然湿透了。
慕仑以前甚至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碰到人的这里,以至于他是真的不知道,那种神经爆炸的感觉会维持这么久。
好像有人在拿动物身上的毛编织成的一小排刷子,在往他的每一个不耐痒的地方,轻刷慢扫,明明身上的衣服是亲肤材质,却感觉磨得他每一处都火烧火燎。
尤其是在抱住、那个的时候,慕仑脊椎都麻得,像变成了一条饱经蹂躏的面条,再也撑不住人的躯壳。
他差点抱着悯希跪倒在地。
还好……他唯一庆幸的是,也是需要叩首感恩的是,这件训练服防水。
外面的水渗不进去,里面的水渗不出来,悯希只能感觉到烫,但不会被弄脏。
也是这一刻,慕仑才在这种史无前例的恐怖喜悦中,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好像,并不讨厌悯希。
甚至,也谈不上是那种感恩的喜欢。
事到如今,慕仑不得不承认。
他对悯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复杂感情。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明明是恨的,对失约的失望,对十年来找不到人的愤恨,但此时此刻,只是碰到了这个人,想触碰他皮肤的渴望,想连他灵魂都占有的欲望,就在一瞬间全部一一复苏。
慕仑再次抱紧怀里人的一霎,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被如大.麻一样的情绪支配大脑,俯身想嘬干那红肿嘴唇里的水。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一声,身体砸在墙壁上,墙壁疯狂蔓延开裂纹、和身体里咯嘣咯嘣骨头碎裂的声音,让慕仑彻底愣了一秒。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从悯希身前分离,曲腿坐在墙壁的凹陷处,血流不止。
直到他抬起眸。
对上一双可怕的、饱含冰霜的眼睛。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慕仑甚至想调侃一下,他从来没在乌庚行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简直是精彩绝伦。
他手背上的青管在抽搐,跳动,暴露着主人想捏爆人心脏的疯劲。
也许是身体内的蛋白质流失太多,让慕仑的思维有点迟滞,他后背上的血疯狂在流,心情却古怪的平和。
直至乌庚行用精神体调动起身边的整个柜子,庞大的机械柜轰隆隆地,像被一只手从地上缓慢拔起,往慕仑身上移动过去。
慕仑抬起眼,青绿眸瞳被渐渐蒙上一层阴影,又过了三秒,他才从地上站起来,后牙磨着咯咯响:“乌庚行,你是想死吗?”
这么多年,他和乌庚行从来都是只在口头上交火,偶尔有几次在悯希的问题上,控制不住火候,动的几次手,也是点到为止,没有见血。
这次却不一样,乌庚行像是要奔着让他死去的。
那么大一个柜子砸人身上,就是神仙也活不成。
慕仑几步走上前,一拳砸在乌庚行的脸上。
乌庚行轻哼一声,精神力稍微滞了一下,整个柜子猛然掉在地上,如惊雷一般,炸开让头皮发麻的巨响。
拉维尔这几年,慕仑一直是在对战方面的第一,乌庚行则是学术方面的第一,但论对战,乌庚行一直不比慕仑差,他只是每次在考试上留有余力,不想把自己弄得汗渍渍,难受。
所以乌庚行在转瞬便侧过头,躲过慕仑又一个往死打的拳头,训练楼里彻底乱糟糟起来,不作为的老师在惊慌过后,总算想起自己身为人师的职责,扯住嗓子大喊,让楼里的人有序撤离。
两个顶级高阶幻想种的对打,足以拥有让方圆几里内房子夷为平地的威力。
慕仑侧目看见那跟白豆腐似的人,还杵在原地傻愣着,轻啧一声,青筋跳动地忍怒挨上乌庚行一拳,借机握住悯希的肩头,推着那发滑的软肩,把他往门外送。
“别——碰——他——”
乌庚行一脚踹在慕仑的胸口,从齿间挤出阴森森的字句,他两步走过来,将军靴一脚踩在慕仑的肩膀,死死碾磨,在骨骼发出岌岌可危的碎响中,乌庚行如同地狱里的罗刹,眼睛通红地将鞋跟嵌在慕仑的皮肤里。
慕仑吐出嘴里爆出的血浆,难得爆出粗口:“妈的,你他妈真是……”
胸腔气体被压迫,慕仑不太能顺利流畅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他怀疑自己喉骨都被乌庚行这神经突然失常的疯子打歪了,一直在漏气。
实力不相上下的幻想种,往往打架,看的就是谁先成功占据先机。
慕仑被牢牢踩在地上,曲起的脚跟在地板无力蹬滑,他眼睛发狠地瞪住居高临下看住他的乌庚行,一股火从心头烈烈燎升,脖颈猛地绷出几根管子,慕仑驱使精神力,硬生生折断一根保温铁管,将尖锐、参差不齐的管头,对准乌庚行的脑后,直直划过去。
那几乎是光速一样的速度,眨眼尖头便来到乌庚行脑后的咫尺之间。
训练楼走廊外,挤在窗口观看战况的学生,都骇然睁大双眼,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以及,悯希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颤声喊出的一句。
“慕仑,乌庚行,你们别打了!!”
正在对峙的两个人,刺眼白炽灯下。
地上的慕仑瞳孔一缩,在无数道嘈乱的声音中,精准捕捉到这一句,深刻基因中的服从性,让他猛一下撤出了钢管上的精神力。
失去支撑的钢管,重新变成死物,咔嗒,掉在地上。
金属掉在瓷砖上的回音不断外扩、外扩,被风托住,流到走廊外面。
与此同时,乌庚行没收住最后一脚,猛一下踢到慕仑的侧脸上。
这没有克制住力气的一脚,带着能踩碎石头的威慑力,让慕仑颧骨附近的皮肤,迅速高鼓了起来。
慕仑眯起眼,捋起被血渗透的头发,声音嘶哑道:“……妈的,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
说着,他一顿。
仿佛覆有一层血膜的余光里,两条白皙的长腿一前一后,从门里进来,快步走到了身前,站定。
然后响起一句后怕的,微怒的。
“你们跟我到外面来。
”
……
训练楼里有很多间空场地,两个身体不同程度负伤的男人,各自垂着头跟在悯希身后,走进一个无人的教室里。
军靴踩踏声停下的一瞬间,乌庚行淡淡出声:“你总有把一件事闹大的本事。
”
慕仑用冰袋贴着脸颊伤处,火气本来已经随冰气往下消散了一点,一听乌庚行这就差没指名道姓的指责,顿时冷笑出声。
他挑眉,反唇相讥:“乌庚行,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到底是谁像个疯子似的,突然打上来?刚才训练楼的破损程度,有你一半的功劳,我很好奇你们情报局有没有按时发工资,让你有能力支付赔偿款。
”
乌庚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男人一双眼睛像无风无澜的汪洋大海,他目光在悯希脸上扫过,喉结微微往下一压,就重新看向慕仑:“今天训练楼里一共有三个班正在进行课程,一个班有三十个人,全部加起来有一百人左右。
这一百个人里,如果不是我开了屏蔽仪,禁止所有通讯设备的摄像功能,你认为莎里斯蒂帝国还能否像现在这样平静?”
“在当天晚上——莎里斯蒂就会传出,救世主被你轻薄的消息。
”
轻薄两个字一出,身边的悯希脸先一红,只没等他说话,沉默片刻的慕仑烦躁道:“即便如此,我也有办法解决,我不懂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
乌庚行嘴唇轻启,正欲说话,悯希受不了地喊出声:“别、吵、了!”
空气寂静下来。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拧着眉移开放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一致看向悯希。
直至现在,慕仑的手指还在酥麻,脏东西黏在里面,早已干涸,变成触感分明的一滩,和乌庚行对战的时候没空去在意,现在看到悯希,他眼神微妙地闪了一下。
乌庚行从刚才起,余光都没从悯希身上挪开过,目光深幽的、好似能把悯希吸进去。
“你们怎么……过去这么久,关系还是这么差。
”
悯希垂着头,声音微颤。
话说到最后两个字,发酸的鼻尖就驱使着音调一个猛降。
也许是这一路上被人围观太丢脸,也许是第一次养人,却养出两个魔丸的经历,太让他挫败,也或许是后怕,总之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他是真不想这么丢人的,但器官总是不好掌控。
慕仑懒散的身子站直了起来,瞳孔微缩地看向悯希。
好像悯希眼睫上濡湿的那一点,让他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到悯希身前,一只手像个白痴似的晃了一下,最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又垂回腿边:“不是,你怎么……这跟你没关系。
”
顿了顿。
“你别这样。
”
贫瘠的语句,没起到任何作用,悯希抬起头,轻咬嘴唇,还抬起手在乌庚行头上比划了一下。
“我明明一直告诫过你们,别打架的。
”
“你们还是打,你刚刚,还把钢管对准他的头……你不听我的,还下死手。
”
悯希语无伦次说着,一张脸表情真的可怜到不行。
慕仑轻啧一声:“那是他先——算了,是我下手太重,我以后不打了,行不行?我站着让他打。
”
得到保证,悯希仍然情绪没有好转,他抿起嘴唇,眼睛微红地把目光垂到地面。
他这样子,慕仑真不知道怎么对付,正紧紧皱眉要握不握地扶住悯希的肩膀,准备说些什么,身边传来低微的人声:“你想不想……去玩?”
听见这一句,悯希抬起头,露出微红的鼻尖:“去哪玩?”
乌庚行凝望着他:“就在拉维尔,这几天是圣会。
”
拉维尔的圣会,与古地球的跳蚤市场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不过圣会摆摊的筛选要更为严格,贩卖的东西也更加千奇百怪。
在第一天晚上,甚至能在这里看见,用笼子装着的雪白灵宠,这些如拇指般迷你的小花仙,是普通人也能养的无主精神体。
平常只有贵族皇室才能看见,但在这几天,有些门路的,则会以高价摆出来售卖。
拉维尔不缺富可敌国的有钱人,这些灵宠,在放出来的第一秒,就会被抢空,卖光。
圣会会开七天七夜,只要在校方获取到资质,就能在校内任何一个地方摆摊,所以每当这段时间,都会有大量校外的人过来玩。
乌庚行目光在悯希通红的唇肉上一扫,后齿用力咬了一下,闭眼,开口问:“要去逛吗。
”
悯希犹豫了几秒:“要……”
悯希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么轻易地哄好。
这是他第一件没想到的事。
也没想过拉维尔军校场地会那么大,走出去,每隔几步都有小摊,有卖其他星的手工品的,也有卖微缩城堡的,价格三千万星币,拿出来放在地上,拎包就能入住。
甚至还有一个湖上小岛,用一条栈桥连接着,走过去就能观光到拉维尔的全景。
这是他第二件没想到的事。
第三件没想到的事,是悯希被带着走出去,没几分钟心情就转好,结果下一刻,就在拥挤的人潮中,和慕仑走散了。
在乌庚行的劝解下,悯希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将那副招惹人的脸和唇都遮住了,还穿上了臃肿的看不出身型的衣服。
带悯希去玩的人是慕仑,乌庚行要去处理那几个班的目睹者,包括不限于用威逼利诱。
所以悯希在人群中慢慢挪动,嘴上只轻轻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慕仑……”
悯希找了几个摊位都没找到慕仑。
腿走得很累。
悯希只能先坐在一个长椅,边敲着腿,边在人群中寻找。
很快,他被一个诡谲的摊位吸引了目光。
这个摊位只用几根木头交叉竖在一起,再用一张比塑料劣质的黑布盖在上面,简易的小摊便由此成型。
里面的摊主不像其他人那样,热情吆喝,无所不用其极揽客,会进去的,基本都是知道里面在售卖什么的熟客。
悯希注意到,有零星两三个人,在进到里面后,会用苍蝇似的声音与摊主低声密谋一阵,不到半分钟再往兜里揣进去个东西,左右环视,警惕走出来。
又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进去了。
黑布的高度极限点,比他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