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节(2/3)
“谢陛下恩典。
”随后全部站了起来。
华瑶向旁边瞟了一眼,瞥见了若缘、琼英、顾川柏。
现存的皇族仅有这么几人了,依照皇族祭祀礼仪,华瑶亲自祭祀之时,皇族位列华瑶身后,众臣跪在祭坛之下,万一顾川柏想要闹事,谢云潇可以及时制止他。
祭祀时辰已到,鼓乐声起,华瑶缓步走上玉石雕成的台阶,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巍峨壮丽的圆形祭坛,位于皇陵正中央,祭坛上摆满了鲜花瓜果,散发着阵阵芳香气息。
华瑶点燃了三炷香,亲自念诵祭词。
今日她率领众人祭告皇陵列祖列宗,言行举止不得不慎重。
她略微抬头,看向东南侧,方谨的陵墓正是位于东南方向。
方谨的陵墓,华瑶心里闪过这五个字,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与此同时,谢云潇、顾川柏、若缘、琼英都站在华瑶背后,他们与华瑶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三十丈。
琼英今天早晨没睡醒,现在还有点困乏,又因为她背对着众臣,众臣看不见她的神色,她索性闭目养神,打起了瞌睡。
若缘看了一眼琼英,自己也走神了,她与琼英的相同之处在于,她对高阳家的列祖列宗也没有太多敬意。
祭坛上微风吹拂,谢云潇的嗅觉远超常人,他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立即看向顾川柏,只见顾川柏唇角泛出了一丝血水。
谢云潇当机立断:“你中毒了,我去喊太医。
”
祭坛之下,鼓乐齐鸣,祭祀典礼声势浩大,顾川柏几乎听不见谢云潇的声音。
他呢喃道:“我自己服毒了。
”
谢云潇转身就要离开:“你何必如此。
”
谢云潇只想尽快宣召太医,顾川柏一把拦住了谢云潇。
众臣仍然跪在地上,无人知道谢云潇与顾川柏的争端,顾川柏声线颤抖:“我也……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忘不了,半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日日夜夜,永无解脱……”
顾川柏死死盯着谢云潇:“你不会明白……你的妻子还在世,你和她情深意切,你岂会明白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一想到方谨就痛不欲生!成王败寇,你和华瑶是王,我和方谨是寇!我至今还不知道方谨究竟是被羯人杀了,还是被你们害死了?两军交战之时,你们是何居心?!”
谢云潇怒火中烧:“战场上兵将九死一生,你对此一无所知,别再大放厥词。
”
“我就问你一句!”顾川柏紧抓着谢云潇的衣袖,“究竟是羯人毒死了方谨,还是华瑶谋害了方谨?”
谢云潇毫无犹豫:“是羯人。
”
顾川柏浑身肌肉紧绷,痛苦难忍,双耳都出现了轻微耳鸣。
他仍未放开谢云潇的衣袖:“你对天立誓,若有半句虚言,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还没说完,谢云潇打断道:“你嘴里血流不止,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你应该坐到地上,镇定心神,以防毒性蔓延全身,”
谢云潇身影一闪,只因他轻功太过高深,无人看清他去往何方,顾川柏却知道他是去找太医了。
他宁愿中断祭祀典礼,也要救人一命。
顾川柏反倒觉得讽刺,换做是顾川柏看见谢云潇毒性发作,顾川柏不一定会施以援手。
他依旧憎恨华瑶,憎恨谢云潇,更憎恨方谨不辞而别。
过去这半年来,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半年,他饱受回忆煎熬,半疯半癫,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一会儿是揭下皇榜的状元,一会儿是怀抱公主的驸马,过往人生还不到三十年,他已经精疲力竭。
但他又不愿承认自己意志消沉,他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在家里扮演一个正常人,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早已病入膏肓。
他的姻缘、仕途、才学、名望化为乌有,身体一天比一天更虚弱,这一副血肉之躯,他也不想再要了。
疼痛深入骨髓,他自言自语:“你当时也有这么疼吗?”
若缘扯了扯琼英的衣袍,小声说:“姐夫疯了。
”
琼英也发现了顾川柏身中剧毒,但她不愿牵扯是非。
她试探道:“姐夫?”
远在三十丈之外,华瑶隐约听见了响动。
她闻到风中参杂的血腥味,心中大惊,她猜到了顾川柏会大闹一场,但她没料到他竟然会服毒自尽。
她根本不相信他会选择自尽。
他在公主府上备受折磨时,偶尔会说他想重回顾家,如今他心愿已了,为什么还要自寻短见?
华瑶立即停止念诵祭词。
她走下祭坛,传令礼官代为念诵,这在祭祀典礼上也不罕见。
此时顾川柏身形摇摇欲坠,镇抚司几名侍从察觉不对,把顾川柏扶了下来。
顾川柏尚未站稳,竟是一头撞向石柱,镇抚司侍从再次拦住顾川柏。
顾川柏使尽全力,转向东南陵墓,放声大喊:“高阳方谨……高阳方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