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3)
对于姜颂禾的问题,姜酩野不置可否:“你的线索,要写下来才知道有没有用。
”
“我现在就去写。
”说完,姜颂禾抱着空白信纸快速跑进办公楼。
看着姜颂禾的背影,姜酩野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孩一堆驴劲。
警局三楼办公室,姜颂禾趴在桌子上,咬着笔盖,思考良久后才一笔一划地将白天问过的话写在纸上。
1.赵家媳妇与人渣赵德清没有感情,是因为赌鬼弟弟周宗扬欠了一万块钱,赵家媳妇才被迫嫁给人渣赵德清的。
2.人渣赵德清经常打骂家人,包括但不限于赵家媳妇和两个孩子。
3.赵家老头子,也就是人渣老爹是个瘸子,平时需要赵家媳妇的照顾。
4.人渣赵德清是个天生的骗子,曾骗过隔壁村的憨厚傻大个儿齐祖飞,并且赵德清所骗取的钱是齐祖飞生病老爹的救命钱,俩人曾结怨,故不排除因恨杀人的情况(目击证人:几个月前在铜锅涮吃饭的,包括姜酩野在内的一队众人。
)
看着纸上的内容,姜颂禾沉默着。
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写得怎么样了?”适时地,姜酩野从门口走了进来。
“还没写好。
”姜颂禾本能地将手里的信纸藏到身后。
可眼尖的姜酩野哪里容得她私藏?
他一把将姜颂禾藏在身后的信纸抽出来。
“唉……你干嘛,给我!”
姜颂禾挣扎着想要抢过来,姜酩野轻轻伸直胳膊将信纸举起来。
“忙活了一个小时,我到底要看看你在忙什么,”姜酩野命令道,“给我站好,小心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家。
”
“喔。
”姜颂禾不情不愿地站直身子。
见她听话,姜酩野满意地收回目光,他将信纸在自己面前展开,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体立刻在他面前展开:“你的字怎么退步这么多?”
“哪里退步了?这就是我的正常水平啊。
”
姜酩野欲言又止。
他将注意力移到内容上,瞬间,他精神有点崩溃了。
这三句一赌鬼,五句一人渣,最后还敢直呼他大名?
这还是一个小孩子该写出来的东西吗?
他云里雾里地念叨了句:“就这样,邱女士还想让你去中央台唱歌、当明星,简直痴人说梦。
”
姜颂禾瞅着他,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干嘛扯到当明星上去?”姜颂禾直白地问,。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邱女士对你的期望。
”姜酩野敷衍了句。
“期望我干什么。
”不明所以的姜颂禾嘟囔道。
姜酩野将姜颂禾所写的内容笼统地从头看到尾,抽空还送了个眼神给姜颂禾。
“干嘛这么看我?”姜颂禾嫌弃地说。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文明点。
”姜酩野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念叨了句。
“哪里不文明了?”姜颂禾道,“我又没爆粗口。
”
“赶紧重新写一份,”姜酩野将手里的信纸收起来,“这份我没收了。
”
“你没收什么啊,我又没说错话。
”
“满口污言秽语,这是你一个小女生能说出来的话吗?”姜酩野质问道。
姜颂禾:“哪有污言秽语。
”
“没有污言秽语,那是不是掺杂了个人想法?”姜酩野继续逼问道。
这个确实……
姜颂禾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解释。
“姜队,办公室人齐了,什么时候开会啊。
”门口,赶来的林建刚喊了句。
姜酩野:“这就来。
”
待到林建刚走后,姜酩野才转头,将手里的信纸递还给姜颂禾,他继续威胁道:“念得时候,给我收着点,不许把脏话念出来。
”
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姜颂禾比了个“ok”的手势。
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的姜酩野呆愣了片刻,随即像是觉得她不会再惹事了,便没有多嘱托。
两人走到会议室,此时里面坐满了人,因为没有合适的桌子,所有人或站着或坐着,聚集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因为设备不够,整间屋子最像会议室的地方,就是正前面的讲台和黑板了。
好多人啊。
姜颂禾一进屋,便率先在心里感叹了句。
姜酩野刚进屋,瞥眼看到站在会议厅正中央的熟人,他蹙眉定了定眸子。
姜颂禾注意到了姜酩野的不对,她仰头看了眼姜酩野,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端坐正中央的男人。
他的个头算不得高,更算不得壮,很白,但又有些肉感。
此时他正在认真地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姜颂禾注意到他气质的不对劲,她一边觑着他,一边小心地询问道:“哥,他谁啊。
”
姜酩野偏头,用略显急促的小声道:“情况有变,这次先不用你了,找个旮旯坐着,一句话都不许说。
”
“等开完会,我再跟你解释。
”
“啊?”姜颂禾不明所以地念叨了句,“你怎么喜怒无常的?”
姜酩野垂手,快速在腿边摆动了几下。
看到这一切的林建刚立刻将姜颂禾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则站在姜颂禾旁边。
姜颂禾个子矮,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完全被前面的大高个儿们盖了个完全。
别说看到前面黑板上的内容了,就连看清前面讲台上有几个人都很困难。
“你干嘛啊。
”被强按在椅子上的姜颂禾瞅着他问。
“这次案子,一次死了四个人,警厅很重视,王局要亲自领着查,”林建刚耐心解释,“你最好还是低调些,别给姜队添麻烦。
”
话至此,林建刚继续嘱托道:“王局可不像之前那个叶队好说话,要是让他知道姜队纵容一个初中生查案,那个人还是他亲妹,他难免会怀疑你哥哥纵容亲戚。
到时候别说是好果子了,果盘都给他扬了。
”
“唔……”姜颂禾发了个声音。
这倒是事实。
局长和分队队长的职位高低姜颂禾还是分得清的,她快速判断出这个局长得罪不得。
“那好吧。
”姜颂禾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她将先前写好的口供递给林建刚,“这是我问到的口供,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念一下,就是我字不是很好看,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在开会前熟悉一下,免得露马脚。
”
林建刚翻开姜颂禾递过来的纸条,很随意地看了眼,他揉上姜颂禾的脑袋:“知道了,下次哥哥请你吃大餐。
”
姜颂禾爽快地伸出两个指头:“两顿。
”
“你之前欠我一顿。
”
“行。
”林建刚不和她计较,道。
姜酩野自进屋就没料想到警厅里的王局会来亲自督导,他在前面和王局交流了片刻。
半响,那个有些微胖、顶着一个啤酒肚的王局便大声道:“行,就这样,各位手里的线索先交流一下。
”
“乐栖,你先来。
”
沈乐栖理了理手里的档案,道:“第一名死者,赵大树,年龄4岁半,案发现场为东姜村村口的大集的东北角,当天正值小年大集,死者死亡时间为18日凌晨五点左右,死亡原因——颈前正中偏右的6.5厘米的创口伤,深度约2厘米,属一击致命。
”
“凶器大概率是一把单刃刀器,类似细长的水果刀之类的。
”
“发现尸体时,尸体周围脚印复杂,我们鉴定科正在进一步筛查。
”
正在用钢笔敲着桌面的姜酩野顿了顿自己的动作,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凶器找到了吗?”
“没有,”人群里,冷不丁有人补充道,“我们查遍了现场所有角落,均没有发现凶器。
”
坐在姜酩野旁边的顾枳聿问道:“也就说凶手把凶器从现场拿走了?”
“有这个可能,”那个人继续快速回答,“但是并无证人看到有奇怪的嫌疑人带着凶器离开,所以也不能排除凶手把凶器就地掩埋的情况。
目前我们的几名同事正在现场进行进一步勘查,相信用不了多久会有结果的。
”
躲在林建刚身后的姜颂禾捏着下巴一副思考状。
“现在天虽然有点冷,但是五点正常来说应该有行人了,怎么会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王局问。
“因为大树不会说话,”顾枳聿快速回答,“我们走访发现,大树天生患有哑病,所以我觉得没有行人听到声音目击这一切,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
姜酩野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大树自出生开始,就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与人交往困难。
他之所以没有出声音,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判断不出被人割喉后会有什么后果。
”
亦或者……大树本身就没有对凶手多加防备……
姜颂禾蹙紧的眉头快速舒展开,她在身后轻轻拍了几下林建刚的背部。
感受到她“呼唤”的林建刚转头看过去。
姜颂禾不发出声音地对着林建刚比着口型:“熟人……熟人……熟、人!”
林建刚眯眼盯着她的嘴,思考半天都没思考出来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顺着她的口型,比划道:“熟……熟人?”
许是模仿的太起劲,最后竟然发出了声音。
“小林,你说什么呢,大声点,我没听到。
”端坐正中央的王局发话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建刚快速扭正身子,一脸歉意地对着王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瞎说呢。
”
“你身后有什么东西吗?”王局好奇地问。
一听这话,姜颂禾心头一惊。
她弓下腰,快速用双手捂住嘴,尽量让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林建刚略有些抱歉地说,“我身后哪里有东西呢,人都没有,就剩一堵墙了。
”
“那你回头干嘛?”王局继续追问道。
“啊!”林建刚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王局,我突然有个猜测,但是不确定对不对。
”
“你说来听听。
”王局问。
“这次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啊。
”林建刚试探性地问。
一句话,现场沉默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林建刚身上,姜颂禾担心自己被发现后会给姜酩野添麻烦,她赶紧从椅子上走下来。
她蹲下身子,一挪一挪地挤开几个人的腿,躲进前排椅子后面,借着本就高个儿的椅子和拥挤的人群遮挡住自己。
这样除了林建刚和周围站着的几个她本就熟悉的人,基本没人看得见她。
林建刚不知道姜颂禾这种跳脱思维的逻辑,更不知道应该如何给这个结论做出解释,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脑勺:“我瞎说的,我瞎说的。
”
姜酩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上“熟人”两个字,然后用钢笔在本子上重重地点了两下后,才重新收回钢笔。
“小野,你怎么看?”王局熟稔地问了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姜酩野简短地回答。
“这个点,先放一放,在没有合适的推论解释这个结论的时候,先当做一种可能。
”王局道。
怎么就当做一种可能了?
把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的结论当成可能,后面要走多少弯路!
姜颂禾着急地噔地一下站起来,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对!怎么就成一种可能了?这绝对是熟人作案。
”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看过去。
姜颂禾担心自己各自太矮,前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她一个跨步,站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硬生生比旁边一米八五的林建刚高出一大截身子。
林建刚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首先,我在死者死亡的前一天,曾经见过他,当时他穿的并不是这件衣服;其次,死者身上的棉服属于里衬,很少有人外穿;最后,再结合很多穷人家,为了节约煤炭,通常选用熟睡后,停止燃烧煤炭,选用多穿衣服躺进被窝保暖这一点。
我合理推断,死者在与我分开后曾经回过家,并且当时正处于在熟睡的状态。
”
“所以,当完的情形大概率是这样的——死者赵大树和我在村口马戏团相遇并分开后,直接回了家。
不知何时出现在赵家的凶手,于18日凌晨五点左右将赵家老爹和赵家媳妇残忍杀害后,赵大树意外从案发现场逃了出来。
”
“可凶手终归是成年人,在东姜村村口的大集的东北角追上死者后,将死者残忍杀害。
”
像是没有察觉到姜颂禾出现有什么不妥,王局思考着询问道:“可通过你的推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指向熟人作案的证据啊。
”
“证据就是刚才姜队所说的那句话。
”姜颂禾斩钉截铁地说。
姜酩野默默思考着,没有打算她。
“哪句话?”王局继续深问道。
“死者之所有没有出声音,很有可能是他判断不出被人割喉后会有什么后果。
”姜颂禾继续解释,“其实哑人虽然不能干净利落地说清楚一段话,但是正常发出‘啊’,‘唔’等声音还是勉强可以的。
”
“而18日正是大集,我不相信会没有商贩凌晨五点去踩点抢位置,而之所以没人发现异常,除了四岁小孩不能判断被人割喉后会有什么后果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认识凶手。
”
“因为赵大树性格内闭,再加上年纪小,很多时候大人的一些指令,他并不能很好吸收。
所以凶手才对他没有多加防备。
”
“作证这一点的证据就是,死者一家四口,赵家老爹,赵家媳妇,和完全健康的赵家大闺女全部死在家里,而仅有性格内闭,不好说话的大树死在了外面。
”
因为凶手是赵家的熟人,知道大树什么都不懂,更听不懂人话,所以才准备放在最后解决。
也因为是熟人,凶手才对大树毫无防备,任由他逃出了案发现场……
说完,在一片震惊的眼神中,姜颂禾从林建刚手里将之前递给他的纸条抽回来。
“唉……”反应过来的林建刚刚想阻止,姜颂禾已经先一步绕道走到了讲台前面,她将自己写好的口供用胶水黏在黑板上。
为了防止后面的人因为自己的身高看不到自己,她还不忘将一旁空着的椅子搬过来,踩上去。
她指着黑板上的纸条,道:“所以,现在我们现在有三个重点调查的嫌疑人。
”
“第一个,也是我觉得嫌疑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赵德清,死者赵大树的亲爹,家暴男,平时对赵家媳妇和大树非打即骂,所以不能排除打人打红了眼,意外杀人的情况。
”
“第二个嫌疑人——齐祖飞,齐家村人,周围的邻居评价他憨厚老实,没啥心眼,经常被人骗。
而凑巧,赵德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以行骗为生。
几个月前,赵德清行骗到了齐祖飞头上,齐祖飞老爹的救命钱被赵德清骗去挥霍了。
”
“并且,俩人在两个月前在铜锅涮肉店大打出手过。
所以不能排除齐祖飞要钱无果后,报复性杀人的情况。
”
“最后一名嫌疑人——周宗扬,虽然他可能是三个嫌疑人中,最不可能犯罪的,但是我觉得他并非善茬,拥有充足的犯罪手段和条件。
他是死者赵家媳妇的亲弟弟,前些年以替人打|架|杀|人为生,曾经因为放火烧仓库证据确凿被局里抓起来拘留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周家人凑了一万块钱,才把他赎出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