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穿透熊熊火海,直指大魔神心脉要害,其速之疾,其意之纯,已臻武学妙境.
大魔神冷哼一声,周身气劲勃发,似有无形力场护体,正是万道森罗演化之能,将这道致命指力堪堪化解于无形.
你也接我一招!大魔神战意更盛,引动天象,施展[西归冥雨]!霎时间,暴雨倾盆,那每一滴雨水皆蕴含着洞金穿石的真气,如万千利箭自九天射落,封锁了苏清晏所有退路.
退无可退,唯有以攻代守!苏清晏长啸一声,纵身腾空,将毕生功力灌注一指,第十二式——金刚涅槃,悍然击出!指劲过处,漫天雨箭竟被其牵引,压缩,反捲成一道巨大的水形指影,逆衝而上!
大魔神面露凝重,双掌合十,猛然推出更强一击,混天四绝之力引动大地脉动,如星辰陨落般压来.苏清晏的金刚涅槃竟被层层抵消.危急关头,他毫不犹豫,再次催谷内力,第二记金刚涅槃破空而出,两道指力前后相叠,方将那毁灭性的攻击堪堪抵消.
自此,两大绝世高手在这孤峯之巔,展开了一场旷世罕见的恶斗.大魔神凭藉混天四绝,招引风雷火雨,攻势如狂涛怒浪苏清晏则以菩提金刚指见招拆招,指风纵横,守得固若金汤.
如此昼夜交替,一连四晚,双方激斗不止,却始终胜负难分.苏清晏虽处下风,却坚守武者之道,每逢白昼大魔神功力外泄之时,便停手不战,这份气度,连狂傲如大魔神,心下亦不免有了一丝异样.
战至第四夜,大魔神久攻不下,狂怒已达顶点.结束吧!他咆哮着,将风之迅疾,火之暴烈,雷之刚猛,雨之绵长四种天地之力,强行融为一体,化作一招前所未见的终极杀招!此招一出,天地失色,万象俱寂,彷彿真的要重归混沌.
苏清晏瞳孔骤缩,心知单凭菩提金刚指已绝难抵挡.剎那间,他脑海中闪过慕容龙城传授功法时的情景,心法自然流转——是了,斗转星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放弃了所有攻击,将残存的所有内力,精神,意志,尽数灌注于这门天下第一的挪移神功之中,直指其最终奥义——第九式:寰宇寂灭!
他双掌虚抱成圆,于身前划出一道玄奥轨跡,一个无形的气旋陡然出现,彷彿宇宙中的黑洞,竟是硬生生将那足以毁灭山岳的混合能量吞噬进去!然而,这股力量太过庞大,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苏清晏面如金纸,七窍微微渗血,凭着不朽意志,爆喝一声,双掌猛地向前一送!
还给你!
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以远超来时的速度,轰然反弹向大魔神!
大魔神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还藏有如此神奇的武功,更料不到有人能将他这必杀一击完整奉还.猝不及防之下,他只来得及运起护身气劲,便被自己的终极杀招狠狠击中!
噗——!
他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岩之上,鲜血狂喷,已然重伤.
而苏清晏亦不好过,强行施展寰宇寂灭反弹远超自身负荷的绝招,使得他经脉受损严重,内力几乎耗尽,踉蹌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场中一时寂静,只剩下二人粗重的喘息声.苏清晏心念电转,自己伤势极重,对方虽伤得更重,但底蕴莫测,久战必生变.他拥有无尽岁月,何必于此地争一时之长短?
他强提一口气,稳住身形,对着挣扎欲起的大魔神平静说道:既然阁下如此钟爱此地,从今日起,这老鸦岔堖之顶,便让与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不待大魔神回应,他便拖着几乎散架的身躯,一步步,踉蹌着向山下走去.用了整整六日,他才勉强压制住体内肆虐的异种真气与严重内伤,随即毫不犹豫,再次踏上了前往乐山凌云窟的漫漫长路.唯有那洞中的血菩提,方能助他儘快痊癒,并在武道上,寻求那至关重要的下一次突破.
恆山隐居,尘心再暖
自老鸦岔堖与那如神似魔的笑惊天一战后,苏清晏虽侥倖得胜,心中却无半分得意,反而警鐘长鸣.他深知,武道之途如逆水行舟,侥倖之心绝不可存,唯有持之以恆的精进,方是立身之本.
然而,苏清晏对自己的认知极为清醒.他并非那种无师自通,自创一派的武学奇才.他本是唐朝状元,一个文人,阴差阳错才踏入了武者的世界.他的天赋在于学与改——若有明师指点或祕籍参照,他能迅速领悟,乃至青出于蓝若无,他便如无根之萍,难有根本性的创造.他最大的成就,便是将那达摩祖师的般若金刚指,歷经数百年揣摩,去芜存菁,逐步进阶,简化,昇华,直至创出威力更胜,射程更远,杀伤力更为凝聚磅礴的菩提金刚指.他追求的,是一门稳定性极高,绝无反噬之虞的完美武学,为此,他愿意花费数百年的光阴去打磨.
经此一役,他对自身武学体系有了新的规划.菩提金刚指与斗转星移似乎都已触及他个人悟性的天花板,短期内难有突破.反倒是那源自慕容龙城的参合指,在他手中已臻化境,可谓青出于蓝.此指法刚柔并济,既可于数十步外凌空伤敌,指风犀利无匹亦能于方寸之间近身搏杀,变化精微.故而,他决意在此后的一两百年间,主要精研并使用参合指,将另外两门绝学暂且封存,轮流潜修.行事风格,也需比以往更加低调,真正融入这茫茫人海,做个默默无闻的旁观者.
他离开了老鸦岔堖,辗转至山西北岳恆山,寻了一处幽静山谷,再次过起了离羣索居的生活.在此,他结识了一位名叫石巖的年轻猎人.石巖为人豪爽质朴,时常上山打猎,一来二去,便与这位气质沉静,谈吐不凡的隐士熟络起来.从石巖口中,苏清晏得知如今已是北宋太宗皇帝的至道年间(公元985年),天下承平,百姓安乐.
这份太平的消息,悄然触动了苏清晏沉寂已久的心絃,那悬壶济世,重开医馆的念头,如同冰封的种子遇到春风,微微萌动.但他并未急于行动,反而更享受与石巖的这份淳朴友谊.石巖时常带着猎得的野鸡,野兔,竹鼠,来到苏清晏那简陋的木屋,两人围炉而坐,炙肉饮酒,谈天说地.石巖见他孤身一人,便热心地邀请他下山,住到自己所在的村庄去.
苏先生,我们村里人都实在,互相帮衬,您去了绝不会孤单!石巖言辞恳切.
苏清晏沉思良久,那尘封已久的,对于人间烟火的渴望,终究被这份真诚打动.他点头应允.临行前,他至溪边梳洗,水中倒影却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数十年的山野隐居,使他鬚发虯结,形同野人.他凝视着水中那张被浓密鬚发掩盖的面容,最终决定保留这副样貌.这蓬乱的鬍鬚,恰似一副天然的面具,既能遮掩他那数百年不变的年轻俊朗,也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
随石巖下山入村,他的到来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村民们都站在自家门口,用一种混杂着好奇,审视与些许戒备的目光,地注视着这位外来者.石巖带着他径直去见族长与村中长老.面对长老们对外来者的不信任与盘问,石巖挺身而出,将两人如何相识,如何在山中互相照应的经过和盘托出,并坚称苏清晏是他的结拜兄弟.经过一番并不轻松的沟通,长老们终于勉强同意苏清晏留下,但条件是他需自行盖房,且村人不会帮忙,并会在此期间密切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苏清晏对此并无异议,随石巖回到其家中,拜见嫂夫人.当石巖的妻子从内室走出时,苏清晏的目光瞬间凝固,心神剧震!那眉眼,那身段,尤其是那丰腴挺拔的胸脯与浑圆饱满的臀形,竟与他三百多年前在唐初时的结发妻子,他师伯的女儿,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剎那间,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带着甜蜜与锥心的痛楚.但他终究是活了数百年的苏清晏,失神仅在一瞬,便立刻收敛了心绪,恢復如常.他心下明瞭,眼前妇人绝非故人,不过是造化弄人,皮囊相似罢了.那故人,早已化作歷史的尘埃,空留他无尽的思念.
翌日,苏清晏便开始动手建造自己的居所.他并未选择村中常见的木构茅草,而是凭藉过往阅歷中学来的技艺,上山採石,决心建造一栋村里人从未见过的坚固石屋.他亲力亲为,选材,打磨,垒砌...耗时一个多月,一栋虽不华丽却异常坚固,别具一格的石屋赫然落成.这栋房子立刻赢得了全村人的讚叹,尤其是年轻人,围着石屋嘖嘖称奇.
此后,苏清晏更以实际行动融入村庄.一次与石巖入山,二人合力与一头兇猛的棕熊搏斗,经过一番惊险的缠斗,终将其击杀.他们将数百斤的熊肉分与全村,苏清晏更以精湛的手法将熊皮完整剥下,硝制后做成一条厚实温暖的熊皮褥子,送给了石巖,感念其收留之情.
经此棕熊事件,村里人对苏清晏的态度明显热络起来.石巖趁热打铁,提议举办一场全村熊肉宴.是夜,村中空地上篝火熊熊,大锅内肉香四溢,男女老少围坐一堂,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石巖的妻子突然面色不佳,俯身乾呕起来.旁人都以为她染了风寒,催促石巖快带她去瞧郎中.苏清晏此时上前,对石巖道:石大哥,我早年曾习医术,略通脉理,若信得过,让我为嫂子一诊如何?
石巖又惊又喜:兄弟,你还有这本事?
苏清晏微微一笑,探出三指,轻轻搭在妇人腕脉之上.片刻后,他收回手,对着满脸关切的石巖与周遭渐渐安静下来的村民,拱手笑道:石大哥,恭喜!嫂子这是喜脉,你有后了!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祝贺之声!众人纷纷举碗向石巖敬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此,村里人不仅完全接纳了苏清晏,更因他身怀精湛医术而格外敬重.他妙手回春,连一些困扰村民多年的癆病沉痾也被他逐一化解.久而久之,苏先生成了村中不可或缺的一员,被视为真正的自家人.
光阴荏苒,如此平淡而充实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苏清晏白日里或与石巖入山狩猎,或在家中为村民诊病,夜晚则独坐石屋,静参武学.这般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与世无争的日子,抚平了他因漫长生命和过往廝杀而略显沧桑的心境.他第一次觉得,或许这般平淡,纔是他穿越数百年时光洪流后,最终寻觅的归宿.
边村血火与生死託付
北宋太宗至道末年,北境风云渐起.辽骑屡犯河东,烽烟时传.苏清晏与石巖比邻而居已十三载,情同手足.这些年间,石巖与妻子林素娘又添一子,家庭美满.然而,这份世外桃源般的寧静,却始终笼罩在边患的阴影之下.石家村地处偏僻,距辽境不足四十公里,宛如狂涛中的一叶扁舟.
苏清晏曾数次向村中族长与长老痛陈利害,恳请举村南迁,以避兵祸.然村民世代居此,宗族观念根深蒂固,更篤信数百年来有神灵庇佑,总能逢凶化吉,对他的预警只当作危言耸听.苏清晏望着他们固执而虔诚的面容,深知言语已尽,无奈之馀,唯馀深深的忧虑.
十三年的朝夕相处,苏清晏与石巖一家早已血脉相连.他们一同入山狩猎,一同辨识药草,分享着山林间的收穫与平静.岁月在石巖身上留下了痕跡,刚过而立,鬓角已见微霜.而苏清晏,儘管始终以蓬头垢面,鬚发覆面的形象示人,那浓密鬚发之下的乌黑,却终究引起了细心的村民窃窃私语.纵然医术通神,岂能真的抗拒衰老?期间,族长热心为他张罗亲事,皆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久而久之,村人便私下揣测,这位苏先生或许身有隐疾,难以成家.苏清晏察觉到此等议论,为免麻烦,便寻来草药,自此之后,每年悄然将鬚发染白少许,以此配合着时光的流逝.
然而,表面的平静无法掩盖内心的停滞.苏清晏感到自身武学,尤其是主修的参合指,已沉寂十三年,难有寸进.他深知武道如逆水行舟,遂心生远行之念.他向族长与村老言明,需远赴深山,採集一种稀世灵药,或需数月方归.
离别之日,石巖执意要同行护佑.苏清晏按住他坚实的肩膀,恳切道:大哥,此去路途险远,你家中尚有素娘与两个侄儿需要照料.我独自前往,反而便宜.你放心,採得草药,我定儘快归来.石巖见他意决,不再多言,只将精心准备的乾粮,腊肉塞满他的行囊,反覆叮嘱:兄弟,一路务必小心,早去早回!
苏清晏告别了送行的村民,坐着驴车,再次踏上了前往乐山凌云窟的旅程.
在凌云窟中,藉助血菩提之助与无人打扰的绝对寧静,他将全部心神沉浸于参合指的昇华之中.歷经数月冥思苦想与反覆尝试,终得突破!他已不再满足于单指发力,而是将内力运至双掌,贯通十指!心念动处,双手十指可同时迸发出凌厉无匹的凌空指劲,如疾风骤雨,且射程已达十一丈之遥!
他立于洞外,对着远处一方巨巖试验新功.但见他身形微沉,双臂一挥,十道无形气劲破空尖啸而去!
轰隆——!!!
巨响震彻山谷,那方巨巖竟被这十指连发的磅礴指力瞬间击得粉碎,化为齏粉!
苏清晏望着自己的杰作,积鬱多年的沉闷一扫而空,不禁纵声长笑:哈哈哈!数月苦功,终不负我!
功成喜悦縈绕心头,他归心似箭.翌日,便在集市购得一匹骏马,日夜兼程,赶往石家村.
然而,就在他策马归来的这一天,命运的悲剧已然上演.辽兵的一支小队,终究发现了这处隐蔽的村落.铁蹄踏破安寧,烈焰吞噬屋舍,哭喊与狂笑交织成地狱的序曲.
苏清晏快马加鞭赶至村口,映入眼帘的正是这炼狱景象!他一眼便看到几名辽兵正狞笑着拉扯林素娘.剎那间,苏清晏目眥欲裂,胸中杀意如火山喷发!他自马背上飞身而起,于半空中双臂齐出,五指箕张!
咻!咻!咻!
五道参合指劲如同索命的无形利箭,瞬间洞穿了七名辽兵的咽喉与心窝!
馀下辽兵惊骇之下,持矛涌来.苏清晏身形落地,稳如磐石,双手左右开弓,十指连弹!指劲破空,密如骤雨,衝在最前的十馀名辽兵尚未近身,便已纷纷倒地,眉心或胸口皆现出一个血洞.
带队掠村的辽兵头目见部下瞬间死伤惨重,又惊又怒,催动战马,挥舞长刀,如旋风般向苏清晏衝来!苏清晏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右掌五指骤然合拢,将全身劲力凝于食指,一道凝练到极致,更为霸道的指劲激射而出!
噗!
指劲精准地穿透头盔,贯入头目眉心.其人身形一僵,坠下马来.苏清晏顺势掠地拾起一柄辽刀,身形再起,刀光一闪,已将那头目首级斩下!他提着头颅,跃上马背,将其高高举起,声如雷霆:贼首已诛!尔等还要送死吗?!
残馀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