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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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嘤咛如水滴落入滚油,晏雪摧只觉得皮下血脉偾张,浑身颤栗,恨不能将她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她心中另有其人,她要惑他心智,取他性命。
池府与宣王牵扯颇多,她的身份更为可疑,不论她是替宣王做事,还是心中另有情愫,留她在身边都是危机重重。
可晏雪摧还是控制不住本能的欲望,体内两股矛盾的力量不断撕扯挣扎。
一个在血肉中叫嚣着想要亲近她,与她紧紧纠缠,以熨帖心底的躁郁与空落。
另一道力量偏要将他从沉沦拉回现实,说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温顺不过是绵里藏针,她的抗拒亦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不过区区一女子,你一向沉敛自持,自诩聪明,明知前方是深渊,也要贪恋这一刻的温存吗?
池萤浑身紧绷,耳廓酥麻的痛意令她背脊发冷,脸颊却似着了火般滚烫,仿佛在极寒与炽热中反复煎熬。
难道她在睡梦中胡言乱语,被他听到什么?
可她并没有撒谎啊,的确梦到了他,而“阿娘”这个称呼,池颖月也是这样唤殷氏的,也无甚不妥。
所以他到底在怀疑什么,难道还有别的殿下吗?
“殿下……”她轻声唤他。
池萤只听到耳畔极度克制的呼吸,滚烫而急促地喷洒在她脸侧,彼此体肤相贴,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之下的颤抖。
不免想起那晚他说的旧疾。
她一心想要离开,至今没问过芳春姑姑到底是何旧疾,只那夜过后,隐约知道,或许与人亲近能抚平他躁乱不安的情绪。
前夜颈侧的红痕,指节的触感,或许都是他旧疾发作时的无奈之举。
池萤缓缓呼出一口气,松开揪紧被褥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拥住男人微微颤抖的身躯,尝试着让他冷静下来。
诚然那画册上姿势良多,未必严丝合缝落到实处,也有千百种令人欢愉的法子。
可她脸皮薄,又胆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没办法像画中女子那般去挑逗他、冒犯他。
池萤暗叹一声,鼓足全部的勇气,也只敢这么笨拙地抱着他。
晚风探入漏窗,带着黄昏的余温和草木的芳香,烛台上的火苗在微风中蹁跹,明暗交替的光影静静流泻在销金帐上,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光尘似乎都缓慢地静止了。
少女的怀抱很轻,很软,柔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渗透他身体,润物无声般地流淌在他贫瘠干裂的领地。
只是被她这样轻轻地抱着,依旧难消心底的渴求,皮下的虚空亟待被填满,他用面庞缓缓贴上她脸颊,服从本能地依偎在她颈侧,缓缓蹭动着那片柔软细腻的皮肤,像终于找到某种归属,身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池萤很难说清此时的感受。
他好像……有点依恋她。
不知过去多久,身侧人呼吸渐趋平稳。
池萤咽咽喉咙,轻声解释道:“我没说谎,方才的确在梦中看到了殿下。
”
晏雪摧静静靠在她颈边,脸挨着她的脸,感受那从温热纤细的脖颈中溢出的柔软嗓音。
良久之后,淡淡问道:“梦到我什么了?”
她好像也编不出更好的答案,抿了抿唇,如实道:“我梦到,殿下想杀我。
”
他名声本就不好,这个回答也算在情理之中。
晏雪摧却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她鬓发,追问:“那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
他语气平缓,当真给她一种温柔的错觉。
池萤心底漫过淡淡的艰涩:“也许是我做错了事情。
”
晏雪摧抚摸着她颈侧跳动的脉络,循循善诱:“你做错什么了,我竟要杀你?”
池萤自然不能说实话。
自她发现离魂丹的存在,本以为他对自己会有所改观,不会再怀疑她意图刺杀,可今日又不知为何,断定她撒谎……大概,他从未全然信任过她。
晏雪摧温声提醒:“想好原因了么?你迟疑了很久,王妃。
”
男人的气息拂过耳边,池萤瞬间寒毛直竖,“我……我也不知。
”
晏雪摧嗤笑:“你不知?”
池萤耳朵有点痒,微微偏头让了让,留意到他绷着唇,又吓得拢了拢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些。
兴许是她力道猛一重,牵动了他过往的旧伤,拢紧的瞬间,她清楚地听到男人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呼吸亦隐隐发颤,却又不像纯粹因疼痛引起,低哼中似还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酥?
一定是她听错了。
池萤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想要放开他,却在此时,听到男人近乎嘶哑的嗓音。
“不准松手。
”
池萤一怔,松开的手掌重新抱紧他腰身,讷讷地回道:“好,我不松手。
”
彼此贴得很近,脉搏也像隔着胸腔缠绕、碰撞在一处。
池萤沉默许久,鼓足勇气道:“不管殿下信不信,我从未有过半分伤害殿下的心思,也不知您为何会怀疑我心怀不轨。
母妃慈和宽厚,殿下待我亦是……温柔体贴,我既嫁过来,所求不过是与您安稳度日,从未想过其他。
”
晏雪摧笑了下:“王妃想与我好好过日子?”
池萤点头:“嗯。
”
换做从前,她本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遇到难处便想与池颖月换回身份,可如今退路已断,只能歇下心思,谨小慎微地在王府立足,至于顶着她的名头待多久,将来之事谁也说不清,也许一年两年,情势会有所转变,也许遥遥无期,过好眼下,方是紧要。
晏雪摧却忽然问:“你母亲也是此意?”
池萤怔了怔,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殷氏,难道她与殷氏的交谈被他派去的心腹听到了?
她颅内嗡嗡,心下不由得忐忑起来。
两人仍是环抱的姿势,她失控的心跳自然也被男人轻易察觉。
池萤手心发汗,逼迫自己平静下来,装出一副迷茫模样:“母亲自然希望我与殿下举案齐眉。
”
晏雪摧“嗯”了声,道:“殷夫人用心良苦,王妃昨夜未归,想来亦是侍母极孝。
”
池萤心虚地点点头。
有发丝落在晏雪摧颈侧,他垂敛眼眸,喉结滚了滚,“殷夫人可知你我还未圆房?”
池萤愣了下,“知、知道。
”
晏雪摧:“可有催促你?”
池萤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依照常理回道:“也有的。
”
晏雪摧:“那你自己如何作想?”
池萤:“……”
她才从池府回来睡了小半日,两眼一睁又要面临这个问题。
不过这次回来,境况与从前不同了,从前想着抽身,总是尽可能与他保持距离,不让自己深陷其中,可如今她要用池颖月的身份扮演下去,圆房在所难免,一味拖延,反倒惹人怀疑。
池萤抿了抿唇,低声道:“只要殿下愿意,妾身自当配合。
”
晏雪摧低笑一声,指尖缓缓抚上她面颊,“外人都道王妃瑰姿艳逸,芳华无双,嫁给我一个瞎子,你不觉得委屈?”
池萤忙道:“殿下天潢贵胄,风姿卓绝,是我高攀才是。
”
他手掌温热,指腹有薄茧,落在面颊有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忽而又问:“那方才在梦中,为何会哭?”
池萤怔然望着他,他以为自己梦中哭泣,是不愿嫁他?
所以,她在梦中脸颊濡湿,隐有被人舔舐的感觉也是真的……
他……舔净了她的泪珠?
想到这点,池萤满脸迅速升温,浑身血液都似加快了流速。
“我……”她飞快思索着如何回应,最后实在想不到怎么说,小心翼翼地道:“我哭了吗?”
晏雪摧又笑了,这回笑得浑身都在发抖,两人本就紧紧相拥,池萤被他抱着晃了好久,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窘,又有些无奈。
他笑得额头抵到她唇角,池萤惊得立时抿紧唇瓣,屏住了呼吸。
可也不知怎的,仿佛神经反射性地回应,又或许憋气憋太久,下意识地换气,唇瓣微张的瞬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贴在了他额头。
两人几乎同时僵住了身体。
池萤瞬间心乱如麻,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与此同时,隐约察觉身下有什么正在缓缓起勢,其实一开始便有存在感,只是她一直以为是他腰间佩玉或者其他饰物,可此刻那陌生的轮廓愈发分明地抵着,她浑身绷紧,又不敢轻易动弹。
晏雪摧喉结暗滚,唇角却弯了弯,似好奇地问:“你亲了我?”
池萤没想到他竟就这么说出来了,她脸颊烧得厉害,心跳咚咚地撞在他胸口。
“我……”她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喉咙都干得冒烟。
就在这时,一声从肚里传来的“咕咕”声响起,打破了彼此间诡异的沉默。
池萤满脸羞红,狼狈地埋低了头。
晏雪摧沉沉压着眼皮,良久才问:“饿了?”
池萤咬咬唇:“有点,今日回府有些疲乏,没有用午膳。
”
晏雪摧低叹一声,终于从她怀中起身,“命人传膳吧。
”
他还不至于急不可耐到欺负一个饿着肚子的王妃。
池萤如蒙大赦,暗暗松口气。
起身更衣时,视线悄然瞥过去,见他颇有几分慵懒地坐在床边,可衣袍之下仍旧紧绷,甚至有几分猖狂。
她看过画册,自然知晓那意味着什么。
内心几分慌乱,几分羞怯,她好像做错了事,但又不厚道地逃避责任,没打算善后。
可心里又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他是个瞎子,或许……或许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了?
毕竟他看不到,又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抚摸确认。
怀揣着一丝侥幸,池萤飞快地换好衣裳,到次间用膳。
程淮本在廊下候命,朝王妃行过礼,见人踏入次间,才携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