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3)
            
              
				起初,张静娴真的认为谢蕴的“病”好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他完全是一副俊美冷静的模样,深色的衣袍庄重肃穆,包裹出他健壮颀长的身躯。
    
他看过来,往日因为犯病总会有几缕猩红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漆黑幽深,无情冷漠,让张静娴久违地想到了危险丛生的山林。
    
这才是真正的谢使君啊。
    
她暗中感叹,心头不由卸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如此最好,她不必再因为他的“病”而提心吊胆,担忧他得不到她的回应后有朝一日做出令她惊慌的事情。
    
“郎君,你觉得是五谷汤还是酒水,呃,治好了你的梦魇?”张静娴坐在他的对面,心平气和地问他的感受。
    
谢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地移开视线,“阿娴,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终有结束的一日。
    ”
他的语调平稳从容,听起来没有半分奇怪。
    
对啊,梦由心生,难道还真的有事情能够一直困扰高贵的谢使君不成?
张静娴这下终于安心,和五谷汤和酒水都无关,是谢蕴自己解决了心魔,或者,他想通了也放下了。
    
她浅浅一笑,真诚地恭贺他,“郎君乃真人杰,万物不侵。
    ”
她也不必再编造癔症的理由寻大夫和药方,算是多日以来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谢蕴的眉目一派平淡,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笑,久到张静娴眼中露出了疑惑时,他的手指微动,触碰她温暖而细腻的脸颊。
    
莫名地,她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悲伤,比那日她装睡听他讲述幼年的死里逃生更甚。
    
张静娴的眼睛微微睁大,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
    
有些冰,她想。
    
谢蕴顿住,丝丝缕缕的暖意从她的身上传来,强行被压下去的躁动开始疯狂反扑,叫嚣着,肆虐着,哭泣着,似乎有另一个灵魂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说。
    
是阿娴,是他的阿娴。
    
活着的阿娴,爱着他的阿娴。
    
关心他的阿娴,她会原谅他的吧。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最好的!谢蕴恶狠狠地对着那个声音怒吼,让它从他的身体里面滚出去,只要她不知道,只要阿娴一无所知……他就还有喘息的机会。
    
谢蕴的眼睛变红了,一瞬即逝,好在没有被她发现。
    
他仗着无人知道他此时的胆怯与懦弱,凑上前,轻轻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阿娴想去捕猎?”
张静娴毫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点点头,“可以吗?”
她的语气含着期待,张开的唇瓣饱满,像是散发致命吸引力的果实,又甜又香。
    可是,那个声音没有消失,它继续在他的耳边回响,和他说,不可以答应,他会后悔的。
    
这是她的诱饵。
    
谢蕴死死地抑制住喉咙的腥气,垂下眼,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可以,阿娴想做什么都可以。
    ”
张静娴愣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谢谢你,郎君。
    ”
长陵城外有一小片丘陵,虽然高度及不上山峰,但茂密的森林,幽静的湖泊,以及无人踏足的深谷全都有。
    
天气已然变冷,她出城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叫卖干柴,用麻绳整整齐齐地捆成一摞,生意很不错。
    
“阿翁,怎么这么多人买干柴?”张静娴牵着小驹,礼貌地和一个老人家搭话。
    
老者头发花白,伛偻着腰,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农人,听到她的询问,浑浊的双眼望向一处城墙。
    
“城中张贴了告示,进出城的时候也有人提醒,今年天寒,让我等家中多备些干柴。
    ”
“不止呢,家中的屋子也建了火塘,听说是使君夫人吩咐的,能让冬日好受一些。
    ”
一旁的人插话,他的身上背着一捆干柴。
    
张静娴仔细看,除了干柴,他的手上还提着用麻布包好的芦花,应该是为了塞入衣袍和被衾中御寒用的。
    
“是啊,使君夫人思虑周全,只准砍歪木枯木……哎,阿郎,芦花卖不卖?”一名妇人也看到了男子手中的芦花,立刻热情地开口。
    
“不卖,不卖,我自家要使。
    ”那人连忙拒绝,但告诉妇人不远处有猎户在售卖动物的皮毛,有兔子也有灰鼠。
    
趁着他们交谈的机会,张静娴朝老者拱了拱手,牵着小驹出城,中途她又看到了很多叫卖的小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总之,很热闹。
    
这曾经是张静娴一笔一笔写下来的提议,经过了数日后,变成了她面前活生生的现实。
    
她的心情十分奇妙,不可否认,这给她带来了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她骑着小驹在城外的丘陵待了大半日,即便什么都没捕到,脸上的笑容也没少过。
    
而这日,谢蕴应晁顼所求,带着他去了北府军所在的兵营。
    
不出意外,晁顼露出了真实的意图,以其父大司马为借口,要谢蕴将一部分精锐移交到他的手中。
    
“长陵事务繁忙,七郎不便分心,共同抵御氐人的重担由我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