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3)
            
              
				翌日,纪绾沅昏睡了许久。
    
日上三竿,毫无醒来的迹象。
    
温祈砚起来时,他动了身她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想来是昨日忽而折腾那么一场,她怀着身孕当真累到了。
    
他也不知怎么的,停下来垂眸瞧着她的睡颜。
    
睡着的纪绾沅少了很多张牙舞爪的攻击性,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弧影,显出极少会出现在她脸上的乖怜,恬静且柔美。
    
纪绾沅为丞相嫡女,不仅仅是身份尊贵,她的长相也是相当漂亮的,只是太过于显赫,太过于惊艳,加之她往日作风太骄纵鲜明,不顺世流,故而为京城人所不喜。
    
同样,他也不喜欢。
    
温家历来低调,他行事也多随了父亲,将谨言慎行,克己复礼刻进骨子里。
    
在没见到她本人之前,他听过丞相嫡女的“威名”,从未想过会跟纪绾沅产生交集,也不想跟她有什么。
    
在遇到纪绾沅之前,他的时日过得顺遂平静,也可以说按部就班,一如京城世家子弟般求学科考入仕,便是应酬赴宴都很少参与。
    
犹记得,当年他刚进刑部历练,奉命调查在云起桥出现的一桩命案。
    
那会带着人在云起桥四处探看,旁边都是围观的百姓,投到他身上窃窃私语的人不少,有讨论案子,也有议论他的。
    
其中有一道目光尤为强烈,便是他一直沉心静气在查落水之人的相关线索,也不可避免感受到了,就好似牢牢钉在了他的身上,一刻都没有分开,从旁边的酒楼月台投下来的。
    
当时他查访结束,带着人离开之前,往那地方回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到张扬,会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庞。
    
一个姑娘家,看她没有挽发,想必都不曾出阁。
    
见他瞧过去,目光对上了。
    
她朝着他抿出一抹大大的笑,越发直勾勾盯着他。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姑娘家偷偷打量他,但这样明目张胆甚至没有丝毫回避的,还是头一次,第一个。
    
他皱着眉头便挪开了视线,待离开没多久,旁边一起查案的同僚凑过来小声告诉他,那就是当今丞相纪兆的嫡女,纪绾沅。
    
原来是她。
    
往后的时日,纪绾沅仿佛阴魂不散,四处围堵他的去处,想方设法跟他偶遇,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又是一天,她堵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他冷声问她究竟要做什么?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敢反问他没有瞧出来吗?
她说她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闻言,他冷笑,真是放浪形骸到了极致。
    
她怎么可以当街堵人,还直言不讳笑着说出这种话?
丞相嫡女身份尊贵,背后有纪家撑腰,便是他的父亲得知纪绾沅对他的纠缠,都无可奈何,只说什么,这种小女儿心性,过一段时日便好了。
    
但纪绾沅的纠缠实在太久了,久到京城的人议论纷纷到习以为常。
    
见到他,便会提到纪家大小姐。
    
他虽然跟纪绾沅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他与她的名字已经“密不可分”黏到了一起。
    
京城百姓似乎对世家大族的“风流韵事”更为关注些,以前谈及他,多是说他连中三元的科考名次,亦或者他的相貌。
    
现如今只讲他和纪绾沅的“纠葛”,甚至有人在京城当中的赌场下注,今日纪大小姐追到温家公子了吗?
私下里,他也找过纪丞相,希望他对纪绾沅约束一二,因为他被她缠得实在受不了了,几乎只有在官署才能够躲避一二。
    
后来官署当中她也凭借纪家势力混了进来,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甚至开始踏足温家,拉近与他母亲之间的关系,想要拐弯抹角进入他的生活。
    
纪丞相一开始是他会约束,后来竟然道能被他的女儿看上也是他的福气。
    
闻言,他总算是知道纪绾沅身上的骄纵大胆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完全就是纪家人惯的。
    
一晃过了几年。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她约他酒楼赴宴,放在之前他根本就不会去,他对纪绾沅一直都是避之不及,但也是今年幽州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丰富的矿业,却无从追溯方位。
    
幽州太守是纪夫人娘家那边的外戚,也是纪丞相亲自提拔上来的人。
    
官官相护,“严防死守”。
    
朝廷派了人去,也没查出什么,陛下命他接触纪家人,父亲也暗示他或可通过纪绾沅得知一些消息。
    
原本他拒绝了,他并不认为纪绾沅会得知些什么,可幽州查处一筹莫展,她又一再邀约。
    
信中说她已经早过了及笄之年,追求他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结果,她已经大彻大悟,但要与他认真告个别,从此再也不纠缠他了,希望他能去一趟。
    
不仅仅是祈求,甚至在书信的末尾留了威胁,说他若是不来,那她也会想办法找到他,或许还会去温家“拜访”。
    
他去了,这一去,让他和纪绾沅再也斩不断纠缠。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做得那么绝。
    
为了得到他,几乎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追溯往事,就好似一场梦,认真算下来,从那件事情发生到现在。
    
他与纪绾沅成亲也没有多久,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温祈砚看着睡梦中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没有那么厌恶了。
    
是的,他明确感受到厌恶在日渐减少。
    
不知道是为何,或许是因为她在被利用,肚子里也孕育着他的骨肉。
    
思及此,他挪开了视线,挪到了纪绾沅的小腹之上。
    
昨日捏扶着她的腰身,依旧是纤细的,过了三个月,还是没有多大的起伏,说她身形消瘦,却也十足丰腴,可能月份还小吧。
    
越是回想,思绪不可避免想到了昨日的那场情.事。
    
她不许他再吻她了,说是不舒坦。
    
可抱着纪绾沅.倾.入的时候,她的胸.脯会撞到他的胸膛之上。
    
备受“欺负”,被挤得没有“圆”形。
    
思及此,他莫名觉得身上攥起一股热.意。
    
意识到他的思绪开始走远,甚至不受控制,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光景。
    
温祈砚连忙顿住,再拉回来,他冷着脸彻底起身下榻。
    
在男人离开没有多久,床榻上的人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
    
呼……
她其实很困,还想接着睡。
    
但是温祈砚起身之后便一直盯着她,他或许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吓人,盯得她醒了。
    
纪绾沅醒了也不敢睁眼,呼吸甚至都不敢起伏过大。
    
幸而,温祈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许走神吧?竟然没有发现她醒了。
    
竖起耳朵听到外面的动静,确认温祈砚出去了,可能没走远,或许是去了书房,纪绾沅才慢吞吞爬起来。
    
她只觉得浑身酸痛,便是昨日上了药也不曾好些,浑身上下已经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幸而今日温夫人和蒋姨母不在家中,否则还要早起去请安,睡到现在,只怕又要被诟病。
    
梳洗的时候,翡翠告诉纪绾沅,说是温大人回来了,在南书房呢,温祈砚过去跟他请安,派了下人来传话,说早膳摆在正厅,一会在那边吃。
    
温父居然在这个时候回家了,要么朝廷的事情忙完了,要么就是过来寻温祈砚,问她的消息。
    
毕竟这两日她跟温祈砚属于是“蜜里调油”。
    
她这位公爹,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若是没有在温祈砚那边问到什么,保不齐会在饭桌之上“慰问”她。
    
纪绾沅在心里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又要周旋了。
    
温父可比温夫人难对付多了。
    
这父子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就跟狐狸成精一样,浑身都是心眼子,说话拐弯抹角。
    
话说回来,昨日温祈砚已经起疑了,这一次,她要怎么应付他?
可不能前功尽弃,否则那日的眼泪白掉了,昨儿也被他白睡白.啃.了。
    
纪绾沅想了想,转头问,“曹小姐起了么?”
“起了。
    ”翡翠说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她今日如何?”
“伺候的小丫鬟说,曹小姐的气色还是不怎么好,人有些蔫蔫的。
    ”
应当还是在困扰昨日发生的事情。
    
“嗯……”她沉思,还得安抚安抚。
    
纪绾沅让小丫鬟去她的库房再找一副头面出来,特别点名了要昂贵的,坠了南珠的那种最好,料子也找几匹,要母亲得到了赏赐赠给她的贡品绸缎。
    
翡翠说她也太舍得了,她让小丫鬟拿的这些东西,便是放到京城当中,有银钱都买不到。
    
纪绾沅毫不在意摆摆手。
    
这哄姑娘家嘛,自然不能够吝啬,更遑论她又不缺这些,能用银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
    
梳洗过后,纪绾沅带着物件东西去找了曹欣。
    
见到她来,曹欣如常跟她请安,原本的确是蔫巴巴的,但见到纪绾沅给的这些东西,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因为真的太过于昂贵了,便是她的母亲身为蒋家主母都没有纪绾沅给的这些贡品。
    
曹欣的伤心都被驱散了不少,毕竟哪有姑娘家不喜欢绫罗绸缎,珠钗首饰的啊?
便是不喜欢,每逢年节,总是需要这些东西来撑一撑门面,她之前都是攒着月钱去买,现在来温家没多久,居然得到两副头面了。
    
更何况,纪绾沅给的东西,拿出去卖了,也能够换得一笔不菲的银钱。
    
早就知道纪大小姐出手阔绰,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表嫂,太贵重了,我不好拿,况且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要你这么多好处?”
她说若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实在不需要这样。
    
纪绾沅强行让她收下,说不用客气,又讲了一箩筐的好话,曹欣看着心动,推辞一会,还是收了。
    
纪绾沅再客套两句,支走了旁边的小丫鬟,刚要说温祈砚的事情,不曾想曹欣率先开口。
    
“表嫂,我昨儿想了一整晚,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作罢吧。
    ”
“啊?”
纪绾沅问她为何,虽然事情几次碰壁,但也没有到最坏的结果啊。
    
“表兄对我根本没有情意,所以…还是算了。
    ”
昨日回来之后,她冷静想了想,以她这位足智多谋连中三元的表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纪绾沅在跟她盘算什么主意。
    
或许是顾忌两家的亲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