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3)
沈令月很幸运地排到了最后一个名额。
无视裴景淮幽怨的目光,她迫不及待走到云止面前,大大方方将人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云止很年轻,目测不超过二十五岁,个子不算特别高,但也有个一七五的样子。
沈令月突然觉得裴景淮的酸话也没说错——他真的长了一颗好圆的头啊。
果然光头才是检验帅哥颜值的利器!
看看这饱满的后脑勺!
不光是头骨,云止的面部骨相也十分优越,从额头到眉骨,山根到下颌,构成绝美的折线轮廓。
从殿外照进来的一束阳光,恰好将他的侧脸映在身后的墙壁上,雕梁彩绘折射出的七彩光晕仿佛琉璃宝光,恰好落在他头顶,显得整个人都越发圣洁出尘。
哪怕最简朴的灰色僧袍穿在他身上,好像也成了流光溢彩的锦斓袈裟,天人之衣。
沈令月尽情欣赏,花痴过后又是无尽的惋惜。
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就出家了呢?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咳咳。
”她甩甩头把脑子里的BGM关掉,一本正经问云止:“大师好像不是京城人士,是从何处来玉佛寺挂单的?”
云止面对她近乎冒犯的打量也不以为忤,好言好语地回答:“小僧自洛州白龙寺而来,因师父与玉佛寺的主持了空大师是同门师兄弟,我奉命下山游历,来到京城顺便替他探望师兄。
”
沈令月摸着下巴,“那你师父也是白龙寺的大和尚咯?”
“回施主,小僧的师父正是白龙寺的主持了净大师。
”
沈令月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掌门大弟子!
怪不得被派下山游历呢,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这就是在为以后接任掌门……啊不是,接任主持做准备吧?
见沈令月似乎还跃跃欲试想问,云止眼底罕见地闪过一抹无奈,温言提醒:“施主,可以求签了。
”
“……好吧。
”
沈令月也怕自己表现得太热情,吓到大师,赶紧拿起签筒,气沉丹田,马步一扎,上下左右前后摇晃个不停,无比虔诚地闭眼默念:“天灵灵地灵灵,信女沈令月,家住京城昌宁侯府澹月轩,生辰八字是……求菩萨保佑我发财暴富!”
晃了半天,一根竹签终于跳出来。
云止捡起来看了看,对沈令月轻轻点头。
“菩提树下悟真常,月映千江处处光。
莫向外求珍宝现,灵山只在汝心堂。
”
沈令月眨眨眼,脸上露出一分迷茫,“什么意思?”
云止双手合十:“施主,你是有慧根之人,无需拘泥于外物,心中通达,方得自在。
”
沈令月听得脑瓜子嗡嗡响,当初法海是不是也说过许仙有慧根来着?
接下来不会就要劝她放弃俗世荣华富贵,遁入空门吧?
沈令月连忙后退一步,义正词严强调:“大师,我可没有什么慧根,我就是个俗人,我爱喝酒吃肉,爱金银珠宝……当然,我最爱的还是我家夫君!”
这句话极大取悦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裴景淮,双手抱臂,唇角高高扬起。
云止下山游历这些日子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香客,却很少有人能像面前这位女施主一般,将自己的“俗气”表达得坦坦荡荡。
他低头一笑,“红尘万丈,何处不是修行之地?此心安处,便是汝乡。
”
沈令月:死去的高中政治课正在攻击我……
原来圣僧还是个唯心主义者?
她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照大师的意思,只要我心里想着发财,就一定能发财对不对?”
云止默了默,无奈摇头,“施主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
沈令月高高兴兴地冲他拜了拜,转身回到裴景淮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听见没有?大师说我一定能心想事成,以后咱们家赚钱就全靠我了。
”
裴景淮乐得配合她,“好啊,只要你把我的月钱再涨上那么一点点,让我叫你财神奶奶都行。
”
“哼,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
小两口斗着嘴,手挽手从大殿另一侧走了出去,云止抬头看了一眼,像是朝着后殿去了。
今日的解签已经结束,大殿内再无旁人,只余香烟袅袅。
云止将竹签一一整理好放回签筒,用一块帕子仔细擦拭着香案。
平心静气,动作不疾不徐,这样日常的功课也是一种修行。
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淡蓝色的绣鞋,径直走到他面前,越来越近。
云止的头垂得更低,轻声道:“今日不解签,施主明日请早。
”
“就不能为我破例一回吗?”
乐康公主与他隔着一张香案的距离,定定看着他道。
云止抬起头,对上乐康公主微红的双眼,心中几不可察地轻叹。
他的眼神如古井般无悲无喜,“殿下天生尊贵,金枝玉叶,又有什么是您求不得的呢?”
乐康公主微微仰起头,倔强的姿态像一只青鸟,“佛家不是讲众生平等吗,大师为何口口声声唤我殿下?”
云止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施主说得对,是小僧着相了。
”
乐康公主双手握住签筒,从云止面前夺过来,动作带上了一丝急切。
“倘若我今天非要强求呢?”
云止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年长的智者在纵容胡闹的孩子,“施主请便。
”
他越是表现得这般淡然,乐康公主心里就越发煎熬。
白日里被惊马带翻的车驾,险些被高钰趁虚而入的后怕,此时齐齐涌上心头,让乐康公主晃动签筒的动作都带了几分发泄的意味,更加用力。
近百根竹签在签筒里上下摇晃,哗啦声响个不停,却迟迟没有一根签跳出来。
乐康公主用力摇晃签筒,却看也不看一眼,直直盯着云止的脸。
他全程眉眼低垂,似乎早已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她心中悲愤交加,突然将签筒用力往桌上一掼,转身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云止抬起头的一瞬间,恰好看到她眼角划过的一点水光,如朝露般转瞬即散。
啪嗒。
一根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云止俯身捡起,盯着签头上的数字沉默了很久,眸中变幻不定,最终将这根签藏进袖中,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