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3)
棵大槐树下拴了马,点起篝火烤饼吃。
顾镜观问她:“那些半偃的后计,你都安排妥当了吧?”
识迷点点头,“昨日让艳典送去了,我也怕他们失活,晚了只剩死路一条。
”
“你还想回去吗?”他忽然又问,“若是不回去,那些恩怨是非就都终结了,可以放下一切,在山中安稳地过原来的日子。
”
识迷很犹豫,撕下一块饼子,捏在指尖半天,也没送进嘴里。
“我不想回去了,可我怕连累百姓。
陆悯这人阴晴不定,万一知道自己活不了,中都的虞人还能保住性命吗?燕朝四处征战,弄得民不聊生,这两年好不容易缓过来,要是内战又起,不知还会死多少人。
我一走了之倒是容易,留下这烂摊子,却要无辜百姓为此丧命,我于心不忍。
”
顾镜观叹息,“也是,若能活得旁若无人,就不会有诸多困扰。
但你我都是血肉之躯,哪能如此肆意。
”
“还有第五海呢。
”一旁的阿利刀说,“他还留在上都,要是不回去,第五海岂不是死定了?”
那倒不至于,偃人的行动受制于偃师,偃师自有办法调度他的认知。
如果当真一去不返,第五海大可在失活之前赶来与他们汇合,这么高智的偃人,是绝无可能坐以待毙的。
而当下,顾镜观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我时常想念师父,也怀念在山上的岁月,但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惹得师父那么生气,还有没有得到师父原谅的可能。
他写信召你回去,想必还不知道我与你在一起,若乍然见到我……不知会不会把我赶下山,勒令我永生永世不得踏足山门一步。
”
识迷扭头望他,曾经春风得意,却接连遭受重创,导致他如今总有些悲观,就算寻常说话间,也时常能看见他眼里的悲伤。
她以前不太能理解,他为何会因一个偃人的死,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但当自己经历过许多,从日常的琐碎里品砸出滋味,才知道师兄真的不容易。
她挪过去些,拍了拍他的肩,学着师父的口吻道:“那孩子,曾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若他在,何患灵引山不能发扬光大。
”
顾镜观失笑,惯溺地斥责:“没大没小!”
天渐亮,天顶的星星越来越稀少,识迷仰望着天幕道:“师父没有说出口,但他心里惦念你,惦念了很多年。
只是没有机会重逢,他不下山,你不上山,就无法冰释前嫌。
我相信但凡能见上一面,不用说什么,师父就原谅你了。
不信你试一试,看你走到师父面前时,他的两眼会不会因你放光。
”
顾镜观眉目间的愁绪,终于缓缓纾解开了,“也对,即便师父不肯原谅我,我走过这一趟,余愿了了,不会再有遗憾了。
”
识迷撑着脸颊问他:“见到师父,是不是承认当初自己做错了,不该与妙若生情?”
他沉默了片刻,依旧固执,“是赔罪,不是认错。
我没有后悔做出妙若,也不后悔拒绝销毁她。
我只是对不起师父,浪费了他的栽培和心血,若师父不愿见我,我磕个头便走,绝不纠缠。
”
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有执念,都有明
知不可为而为。
识迷提起水囊和他碰了碰,她就是喜欢师兄身上的人情味,比山门里那些执法的长老强多了。
已经歇了半个时辰,该启程了。
从白玉京到灵引山的路,越走越偏,越走越人迹罕至。
他们师从的那座山,在焉渊以南三百里,因周边山峦地势险要,是连樵夫都不会踏足的“野山”。
这一程连跑好几日,后半程的时间都用在了穿越关岭上。
好在前人定好了落脚点,他们知道哪一处地势平坦,能够暂歇。
两个据点之间相距遥远,因此一般不会连着赶赴,趁太阳落山前安顿下来,可以燃起火堆,寻找水源。
识迷对此地依稀有印象,她知道山坳前面有个小水潭,水清却有鱼虾。
便与师兄打了声招呼,带上染典艳典,跑到水潭里抓鱼去了。
山泉水很凉,她脱了鞋袜跳进去,冻得嘶嘶吸凉气。
好在水潭不大,最深处也只到大腿根,捉鱼摸虾一般在浅滩,小鱼被她和染典张着简易的网兜一驱赶,全都窜到了岸边。
鱼不大,但多,艳典兴奋得大叫,用柳条穿了两串,那模样像要去聘猫。
可惜她不会做饭,第五海又不在,重任就落在了染典身上。
识迷让她们先回去,自己稍后就来,因为看见几条大鱼在略深的地方转圈,她心痒难耐,无论如何要逮一条上来。
“到处黑漆漆,有山精野怪。
”艳典说,“被抓住了怎么办?”
识迷嗤笑,“山精野怪敢出来,我就拿它炖汤。
”
因为水潭实在不大,基本淹不死人,染典和艳典放心地回去了。
识迷雄心勃勃削了根树枝想去扎鱼,然而扎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让她站在水中好一阵茫然。
心里琢磨起来,下次得打造一个专会抓鱼的傀儡,出门在外肯定用得上。
而那几条大鱼不时悠闲地从她身旁游过,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几番尝试都没成功,气得踢了一脚水,决定今日休战,等明天天亮再说。
蹚水而行,水声哗哗,在寂静的山岭中分外清晰。
快要到岸边了,谁知一抬头,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杵在她的鞋袜旁,离她只有三丈远。
她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