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爷爷的去世(1/3)
第24章三改
1994年11月29日,星期二。
闽南深秋的傍晚来得格外匆忙,刚过五点,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远山轮廓模糊,与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体。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村道两旁的树木,叶片沙沙作响。
陈野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老旧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我回来了。
”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光线昏暗的堂屋里回荡,没有回应。
屋里一片死寂。
灶台是冷的,没有往日的烟火气,也没有饭菜的香气。
只有几样洗好切好的青菜,孤零零地躺在竹筐里,沥着水珠,旁边还有一小块猪肉,静静地放在案板上。
显然,妈妈林秀芬是在准备晚饭时突然离开的。
陈野有些纳闷,放下书包,在屋里转了一圈。
他想起回村的路上也没看到谁家有事需要去帮忙,于是又走到田里看了看,依然没见到母亲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天边只剩下一抹暗淡的橘红。
陈野回到家里,打算自己动手下米煮饭。
他踮起脚,从米缸里舀出两杯米,正准备淘洗,院门被猛地推开。
奶奶几乎是冲进来的,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
她平日梳得整齐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奶奶径直冲进了里屋,动作慌乱,失去了平日的精明利落。
翻箱倒柜的声音哐当作响,凳子被碰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嬷,出什么事了?”陈野看出情况不对,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胡乱地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旧布包,往里塞了些东西,又把藏钱的木匣子拿出来,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她转身抓住陈野的胳膊,手指冰凉而用力。
“快走,去医院。
”奶奶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急迫,“你阿公出事了。
”
轰——
陈野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
阿公,爷爷陈泽明?
这怎么可能,前世他知道爷爷走得早,但那也是在他上小学后的事情了。
陈野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突然,提前了这么长时间,以这样毫无预兆的方式出现。
他跟着奶奶脚步踉跄地往外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村道上。
晚风更冷了,吹得人直打哆嗦。
奶奶一路都在抹眼泪,絮絮叨叨地念着,声音破碎不堪。
“怎么会这样……上午还好好的……还喝了碗地瓜粥……说着昨天石头成色好……”
村道两旁的人家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别家做饭的香味。
这与陈野家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路赶到县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各种气息扑面而来。
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噪音,将抢救室的走廊映照得一片凄惶。
走廊上挤满了人,有穿着沾满石粉灰土工装的采石场工友,有闻讯赶来的亲戚邻居。
陈野看到了大姑陈惠兰和她丈夫王建军。
大姑眼睛红肿,靠在姑父怀里低声啜泣。
二姑陈惠菊和三姑陈惠梅也来了,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小叔陈文星蹲在墙角,看不清表情。
母亲林秀芬站在离抢救室门口不远的地方,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节发白。
她看到奶奶和陈野,快步走过来,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陈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从那些低声的交谈与叹息咒骂中,拼凑出了这件残酷事情的轮廓。
下午两点左右,爷爷陈泽明在采石场开工后没多久,就突然显得很难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死死地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周围的工友都看到了,纷纷劝他休息。
有热心的工友立刻自告奋勇,跑去喊在附近开石料车的父亲陈文国过来接人。
这本是最直接的办法,然而……
去喊的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后来才知道,父亲陈文国又不知跟哪个狐朋狗友喝多了。
去喊的人几乎跑断了腿,才在采石场附近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人。
一个被破油布遮住的角落里,陈文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怎么推搡叫唤,都像一滩烂泥,毫无反应。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有货车回采石场装货,工友里才有人惊恐地发现,原本只是靠阴凉处闭眼休息的陈泽明已经叫不醒了。
大家这才彻底慌了神,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上那辆装石头的货车后斗,一路颠簸地送到县医院。
等送到急诊室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而在发现陈泽明晕倒后,就有好心的工友意识到情况不妙,提前跑回陈厝村通知了奶奶。
“心律失常……拖得太久了……送来的时候心跳都快停了……瞳孔都散了……”
“唉……文国那酒……真是害死人啊,泽明哥多好的人……”
“硬朗,再硬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拖啊,要是早点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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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场离镇上又不远,要是他儿子清醒着开车过来,半小时都用不了,哪会……”
医生沉重而冰冷的叹息,工友们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