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想见她一面(三合一)……(1/3)
一旦开口了,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宋老太太重复道,“孟百川病重,让你速归。
”
宋芬芳顾不得掉在地面上的菇娘果,哗啦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喃喃道,“孟百川的性格我了解,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和我发电报的。
”
接着,不等母亲回答,宋芬芳转头跑到了挂在墙上的日历旁,仔细研究起来,“今天五月九号,距离他的电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
她猛地回头,看向母亲,“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宋母嗫嚅了下,半天也解释不出来。
宋芬芳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里面怕又是她的父亲在作梗。
宋芬芳有些愤怒,她提着包作势就要离开,却被原本在下象棋,后来听说女儿回来的高兴回家的宋父给拦着了。
眼瞧着女儿要离开。
宋父冷着脸,拦着不让走,“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
”
“芬芳,你有大好的前途,你和那一段过去的婚姻,已经做了割舍,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让你再次回到那个泥潭里面?”
当年为了让她放弃那段婚姻,宋父几乎是以死相逼。
两条命换一条命。
宋芬芳这才离开孟百川。
这里面是宋父和宋母的机关算尽,以命相搏,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女儿一路向上爬,成为整个宋家的骄傲。
宋芬芳被拦着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浑身颤抖,“所以,这就是您再次擅自,替我做决定的原因?”
宋父不说话,场面僵持。
“爸!”宋芬芳拔高了嗓音,那一张向来平静的脸上,此刻出了涟漪和波动,“我二十岁的那年站在泥潭里面,我无力反抗,但是如今我四十岁了,我有反抗泥潭的资本了。
”
她站着,清瘦的脊梁骨笔直,那一张眉眼上,也是清冷寡淡的,她一字一顿,是在告知对方。
“现在我要回去找孟百川。
”
“我不许!”宋老爷子把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梆梆作响的声音,“你和小陆好不容易有点进展,难道你真要为了孟百川,再次放弃一次吗?”
宋芬芳站在原地,她看着父亲,那个曾经她无力反抗的父亲。
如今对方的满头白发,满是沧桑。
但是他却还如同过去一样,想要控制自己。
“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
宋芬芳站着,挺直的脊背,在和那个曾经高大,一手遮天的父亲对峙。
“我说了,我和陆致远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一厢情愿的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
”
“另外。
”
宋芬芳冷淡道,“我回去不光是去找孟百川,我还要接回我的女儿孟莺莺。
”
说完这话后,她转头就走,带起一阵疾驰的风。
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宋老爷子二十年前抓不住她,二十年后,他依然抓不住她。
宋老爷子要去追她,但是他拄着拐杖,根本追不上,到最后他站在原地,无能狂怒,大声冲着外面咆哮,“宋芬芳,你给我回来。
”
“我不许你去接孟莺莺。
”
“你接了孟莺莺回来,你是不是要告诉大家,你十八岁那年和野男人私奔,在乡下无媒苟合,生下了一个野种?”
这话一落,原本都走到门口的宋芬芳,徒然停下了脚步,她的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了下。
似乎做了巨大的挣扎,转头再次折返了回来,她穿着牛筋底靴子。
在那有些年份的木质地板上,一阵嘎登嘎登的声音。
像是蓄积了愤怒,最后又归于平静。
宋芬芳就那样再次走到了宋父面前,她抬眸看着他,那一双平静的眼睛,此刻起了波澜,像是深井打开了井盖一样,深不见底。
“在你眼里我当年和孟百川离开,回到孟家屯结婚生女,就是私奔,无媒苟合?”
宋芬芳从来不知道,作为亲生的父亲,为什么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宋老爷子被架在火上烤,他低不下头,更不能去和他的女儿低头,“是。
”
他梗着脖子说,“难道不是吗?”
“你背着我们全家人,好好的书不读了,去和孟百川私奔,从哈市到湘西足足一千三百里路,那不是私奔吗?”
“没有经过父母的同意,便在乡下和他住在一起,生下孩子,这不是无媒苟合吗?”
看。
这才是最亲的人,他们永远都懂得对方的伤口在哪里。
于是,拿着最尖锐的刺扎进去。
宋芬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她眼圈微红,声音清冷,“好好好,我过去存在的婚姻,在您眼里竟然是这样。
”
“难怪,难怪我这二十年里面,没有收到孟百川的一封信件。
”
“我寄出去的信也了无音讯。
”
“你说,我回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这都是假话吗?”
宋父不说话。
宋芬芳似乎也不期待得到结果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平静了情绪,“那我现在正式告诉你。
”
“我和孟百川不是无媒苟合,我们当年领了证,办了酒,有亲朋好友来祝贺,有天地为证,有长辈支持,我和他婚后生了孟莺莺,她是合法,合规,合理的孩子。
”
“并且,我和孟百川都爱她,就这一点就够了。
”
“父亲如果再说这种话,那我们之间便断绝父女关系好了。
”
说完这话,她似乎也不期待宋父给她回复。
宋芬芳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
看到她那颤抖,决绝的身影。
宋老太太急了,她抬手去捶打宋老爷子,“死老头子,你非要把芬芳逼死是不是?”
“当年是,现在又是。
”
宋老爷子也后悔了,自己之前不该用这么尖锐的话,去伤害女儿,但是看到宋芬芳,要去找孟百川的决绝身影。
他的气一下子起来了,“让她去。
”
“二十年前的名声臭了一次,这一次,她要是还想臭,那就在臭一次!”
宋老太太去追宋芬芳,宋芬芳走的太急太快,她追不上,转头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冲着宋老爷子就开始厮打起来。
“当年要不是你非要压着芬芳回来,她怎么可能孤孤单单二十年?”
“她给孟百川寄回去的信,也都被你拦截了。
”
“要不是你,我的闺女这二十年,怎么会过的这么苦啊。
”
说到这里,宋老太太的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我知道你看不上孟百川,觉得他是个跛子,还是个乡下杀猪的,但是你闺女看的上啊。
”
“当年他还在土匪手里,救了你闺女,你闺女看上他了,他条件是不好,可我宋家条件好啊。
”
“我宋家养地起孟百川,也养得起莺莺那孩子啊。
”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都体会到天伦之乐了。
”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不像家,人不像人,父女不是父女,母女不是母女。
”
宋老爷子被抓的满脸血痕,他并不反抗,只是冷眼看着她,“你想体会天伦之乐,老大家三个孩子还不够吗?”
宋老太太愤恨道,“不够。
”
“我就只想要芬芳的孩子。
”
“我只想要莺莺!”
宋芬芳下了楼,依稀还能听到楼上的争吵声,她靠在墙角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大口。
眼角的细纹多了几分深邃,唯独那眼泪,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在车上等她的杜小娟,瞧着她没过来,便悄声下车走了过来,结果看到宋教授竟然在掉眼泪。
杜小娟吃惊地瞪大眼睛,要知道宋教授在沙漠,那可是铁娘子。
她跟着宋教授身边这么多年,只瞧过她流血,从来没见过她流泪。
杜小娟犹豫了下,问,“宋教授,您还好吗?”
宋芬芳没说话,有了外人,她轻描淡写的擦了眼泪,低着头抽烟。
她抽的又急又狠,恨不得把烟给吃掉一样。
一根烟被她三两口都抽到见底了。
她不回答,杜小娟越发担忧,索性便转移了话题,“郭所长说,让我们晚上八点之前要回沙漠,现在已经十点了,要是在不走就不来及了。
”
宋芬芳抽完了烟,她人也冷静了下来,影子萧索的倒影在墙面上,越发显得孤寂,“不去了。
”
“啊?”
杜小娟有些讶然,她小心翼翼道,“可是,郭所长说,让您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要赶回去,还有一个实验要做,需要您去统计数据。
”
芬芳扔了烟,她踩熄灭后,这才上车坐在后面的驾驶座上,“去给郭所长发一份电报,我请假一周。
”
杜小娟有些微难,“宋教授,您也知道我这边请假,郭所长一定不会批准的。
”
“不批准没关系。
”
宋芬芳揉了揉眼睛,她看着窗外的绿油油的白杨树,她冷静道,“我没打算让他批准,只是通知一下他。
”
她要去找她的女儿。
这是她快二十年内,收到的孟百川唯一的消息,她要去找孟百川。
她也要去找她的女儿——孟莺莺
孟莺莺和许干事上了火车,三天的火车刚抵达到了哈市火车站,她有一种双腿打飘的感觉。
她从月台上下来,冲着许干事说,“真是不容易,总算是回来了。
”
许干事嗯了一声,声音疲惫,“刚好七天半。
”
路上花了六天,在孟家屯停留了一天半。
“我们等一等在走,这会出站口人太多了。
”
“等人少了,免得太挤了。
”
孟莺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也累的厉害,背靠着墙角站着,刚好瞧着检票进站口的位置。
过来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同志,对方留着短发,穿着立领的衬衣,眉目清浅,很是文雅。
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说实话,能在这个年代看到一个,这么书卷气浓的女同志,这让孟莺莺很是意外。
“杜小娟,快跟上。
”
宋芬芳着急上火车,一到火车站,便催促杜小娟快一些。
只是,一回头也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孟莺莺。
四目相对。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艳,不过一闪而过。
检票员在催促宋芬芳检票,许干事在催促孟莺莺,趁着没人赶紧离开。
于是双方在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后,便擦肩而过。
一个出站,一个进站。
两人各自离开,走向两条不同的道路。
和对方分开了。
孟莺莺心脏还是跳好快,她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直到宋芬芳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面,她这才回神。
“怎么了?”
许干事瞧她魂不守舍。
孟莺莺捂着扑通扑通跳的胸口,她有些难受道,“不知道。
”
“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
许干事瞧了一眼四周,过往都是步履匆匆的赶路人,她想了想,“许是这几天你太累了,出了幻觉。
”
孟莺莺也猜测是这样,她揉了揉眉心,白皙的脸上有片刻的脆弱,“等回去休息休息可能就好了。
”
许干事嗯了一声,两人着急赶路。
孟莺莺再次回到驻队,还有些恍惚的感觉。
她看着那驻队大门口,徒然生出一种错觉来。
就好像她天生就是驻队的人一样。
比起孟家屯,她更亲切驻队。
“莺莺!?”
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
其实,齐振国也不确定,但是这个点还和许干事一起,两位都是女同志。
除了孟莺莺他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只是尝试性的喊了一声。
孟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