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错觉(3/3)
舟那等可将裴家暂让他人代管的人,虞家累世家资,何必只纠结于这一子半子的得失?
照儿既然废了,他也伤心了许久,旁支趁他伤心欲绝时蠢蠢欲动,如今他该做的,是立即振作起来扼制此等势头,再娶几房妾室,使长房香火延续下去才是。
“多谢裴掌门,有劳三位小友雪夜跑这一趟。
”
此番前来又得许多宝物,虽说虞家并不缺这些,但是,这些天品级的东西,用在照儿身上,已经显得浪费了。
应该说,照儿病时,尚且给他未来的弟弟妹妹们留了许多天品宝物……
颜浣月回去时,房中冷冰冰的,裴暄之还没有回来。
她先将炭盆给他烧上,又将小榻边桌子上的小炉点上煨了一壶水。
这才推门出门正要去藏书阁那边寻他。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他拢着斗篷刚从宁无恙的飞剑上走下来,提着一盏晃晃悠悠的灯,身后还跟着苏显卿与宁无恙。
远远见着她,宁无恙便笑道:“这大雪的天,你这急着出门是要做什么去?”
颜浣月说道:“是为找裴师弟去。
”
宁无恙笑道:“他又迷不了路,宗门里也没有虎狼,你担心个什么?害怕他跑了不成?”
苏显卿停住脚步,凉凉地说道:“师父命我们去给虞家伯父伯母送东西,你既来接他,便带他回去吧。
”
颜浣月见裴暄之一声不吭地往这边走,便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灯,说道:“二位师兄去喝杯茶再走。
”
宁无恙笑道:“不必跟我们客气啦,这天气,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
说着便跟着苏显卿御剑而归。
颜浣月嘀咕道:“竟安排你大雪夜去给他们送东西……”
裴暄之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因我之故,父亲心中有愧。
”
颜浣月默了默,转身往小院中走去,“皆与你无关。
”
待进了房中,裴暄之解了斗篷挂在一旁,径直去了西侧间沐浴。
颜浣月立在门边问道:“你用过晚饭了吗?”
裴暄之在内室低低应了声:“嗯。
”
可她还没用过饭。
颜浣月将炉上的热水倒出,煨了一炉山珍汤,又在小炉边沿放了几块点心烤着。
等点心烤软了,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裴暄之出来时就见她在吃点心,那些点心大都是买给他的,她平日不喜吃那些。
他一边系着素白寝衣的系带,一边凉凉地问道:“姐姐今日怎么没心情用饭?”
颜浣月咬了一口点心,抿了一口茶,说道:“有事绊住了,没顾得上。
”
点心里面的馅有些化了,烫,她咬了几口便呼着气放在一旁,进侧间沐浴去了。
裴暄之走到桌边,拿起那半块点心很自然地一口一口吃掉,又将她方才喝过的茶饮尽。
颜浣月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时,桌上已摆了几样简单的饭菜。
裴暄之窝在小榻上,一手支在鬓边,一手执卷,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她方才听见外面有些响动,“你做的?”
裴暄之“嗯”了一声。
颜浣月惊喜道:“咱们的厨房不是一干二净吗?”
裴暄之漠然翻过一页书,“这几日我早抽空给厨房备下东西,防你修炼时忘了时间,误了膳堂关门的时候。
”
颜浣月不进厨房没发现过他备下的东西,转身走到桌边,见都是她喜欢的菜,炉上的山珍汤早被盛出来晾着了。
她爬到小榻上扒拉下他手中的书,笑眯眯地看着他,“多谢裴师弟。
”
裴暄之拿起书遮住脸,看着书上繁复的天象图,波澜不惊地说道:“是我这为人师弟的应该做的。
”
颜浣月起身坐到桌边,夹起一筷子菜吃了一口,夸赞道:“你手艺还挺好的。
”
以前随先生到处走动时都是他给先生做饭,先生嘴又刁,他自然有些手艺。
她在一旁用饭,他便一直一声未吭。
颜浣月逐渐觉得他今日实在有些沉默,便问道:“你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他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吭声。
她用完饭收拾了碗碟,又去洗漱了一番,回到房中时他已经和衣睡在小榻上。
许是在藏书阁里待了一天,末了又被派去送东西,回来还做了饭,这便累了。
颜浣月过去坐到小榻边沿,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道:“你夜里吹了风,这会儿难受吗?”
裴暄之双眸轻阖,咳嗽了一声,说道:“睡吧。
”
颜浣月怕他夜里显露风寒之症,便又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再盖上一层被子小榻就显得有些小了,索性就让他自己宽宽松松地睡在小榻上了。
她自己去内室歇下。
夜里迷迷蒙蒙之间,只觉得熟悉的冷香侵过来,她并未过多防备,又睡了过去。
等他从身后贴上来时,她猛地一下又醒了过来,五指紧紧攥住软枕,蹙眉低吟道:“你突然又发什么疯!”
裴暄之吐着温热的气息在她腮边啃咬着,一手向前摸到她心口处,沉声说道:“旁人有事你关怀备至,我稍微沉默几分,你便将我丢在一旁独卧寒衾。
”
颜浣月忽然反应过来,他今日恐怕来找过她,听到她与薛景年的话了。
她莫名有些焦急,也不管他此时横冲直撞地冒犯,只问道:“暄之,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裴暄之冷笑道:“姐姐叫这么亲近作什么,我不是区区裴师弟吗?”
颜浣月死死咬住软枕,他将手伸进去扯掏出她嘴里的软枕布料,薄唇在她耳畔磨蹭着,吐着蛇信一般的薄息,
“我现在对你做的可不是寻常师弟能做的事,我的好夫人……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以后,最好永远别让我听到你再讲今日这等话,否则……”
颜浣月忽然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森寒湿冷感,寒凉缠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裴暄之紧紧搂住她,哑声说道:“我喜欢你……”
颜浣月觉得自己方才生出了错觉,无外乎是他听到了那些话生气了。
生着气还能勤勤恳恳地给她做了一桌子饭菜,简直可以说是脾气好够宽容。
不过是她以为他累了没有察觉到,又将他一个人丢在榻上,才将他气极乱说威胁之言。
她转过身搂住他,在黑暗中随意回应了一下,他就瞬间呼吸浮乱,只顾抱着她乱啃。
他虽平时不是毫无城府,但这单纯到一勾就犯迷糊的人,怎么会是毒蛇一类的性情?
颜浣月更确定自己方才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