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大打出手(1/3)
“裴师弟。
”
裴暄之坐在依依竹林间的石凳上,垂眸看着石桌上摊开的一张旧星图。
闻言连头都懒得抬。
薛景年一身赤缇衣袍因风微荡,衬出一个身姿修长、英气逼人的少年公子。
他负手而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连半分礼节都已经不愿装的少年。
“裴师弟,许久不见,没想到会遇见你。
”
薛景年踱步过去,立到裴暄之身边,并没有与他于幽篁同坐。
“病好些了吗?这么久都不见你出来,倒是颜师姐每日起早贪黑地与我们一同收拾魔骸。
”
裴暄之微微侧首抬眸,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事?”
薛景年轻轻笑了一声,捋开拂过鬓边的发带,“我只是想进竹林里坐一坐,见你在这里,便打声招呼,你若是不愿意我待在这里,那我这便走。
”
裴暄之语气微凉,“那就请薛师兄离开吧。
”
薛景年双手抱臂踱了几步,彻底走到他身旁,“时值多事之秋,我本没有功夫与师弟拉扯这些小事。
不过,希望师弟你明白,怜悯不是真情,有时候,不该太过利用旁人的慈悲之心满足自己的阴祟之愿。
”
裴暄之淡淡地说道:“是吗?倒是鲜少听闻此等罕见之事,受教了。
”
“你!”
薛景年冷笑道:“你不承认有什么用?事实不过如此,乞怜能得几日好?等把颜浣月的善意耗尽了,裴师弟就是个年轻女子身边的累赘了。
”
裴暄之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景年,“薛师兄想说什么?”
薛景年撩袍坐到他对面,整肃了容色,“而今事乱,掌门真人也公务繁忙,颜师姐也有司职,北地事起之后,天下宗门都会来天衍宗停驻,少有人能顾及到师弟的,这里也危险,师弟身体病弱,又需要照顾。
”
他顿了顿,看着裴暄之的脸色,见对方似乎毫无反应,便继续说道:“不如我将师弟送到长安去,就住在薛家,宝药灵石尽皆供奉,再拨冗几位貌美使女照顾你,如此,可好?”
“你也不必担忧天下议论,毕竟,谁家能照顾掌门真人之子,都是幸事,你若肯,我便请兄长正式给掌门真人那边下请帖。
”
裴暄之轻声嗤笑道:“薛师兄,不若我送你宝药灵石,你安生点儿待在长安,再别回来,可好?”
薛景年俊眉微拧,“我岂是你这般动不动就缠绵病榻之人可比的?”
他又说道:“你非要装糊涂?你知道自己有多拖累她吗?她是个正当年华的女子,原该与明朗强健的男子待在一起,你见过她颈上明珠了吗?那是虞十六郎给的,她以为和别个相同,可那金丝圈内皆是虞氏法纹。
”
“你见过她积雪峰上日夜篆文吗?是我在旁陪侍,递笔添墨。
天堑巡检,踏浪翻海,是我们一起。
北地苦寒,是我们谈天说地。
垂髫双童,言笑晏晏,也是我和她,你算什么?你除了能仗着点儿父辈恩泽,你还有什么?”
裴暄之慢悠悠地叠起石桌上的旧星图,将之装进藏宝囊中。
忽地起身,猛地一拳将薛景年袭倒在地,倾身死死掐着他的脖颈,双眸深处猩粉涌动,语气冷到极致。
“若非薛氏尚有用处,我早了结了你等这肖想他人之妻的无耻货色,你如今既然找死,我便成全于你。
”
他恨得深毒,掐得极狠,掌下金色微芒时明时暗。
薛景年周身灵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一时竟难以反抗,濒死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他还震惊于这病弱之人竟能有如此强盛的妖力。
无数金雾从少年背后钻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缠住薛景年的四肢和脖颈,只需再微微一扯,这矜贵高傲的长安贵公子就会被撕成几块。
一股强盛的妖力突然在天衍宗弥散开来,让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天衍宗弟子分外关注。
“孽障!还不住手!”
苏显卿带着一众藏书阁弟子赶到时,却见裴暄之掐着薛景年的脖子,扯着他的四肢脖颈,欲将其就地分尸。
他没敢拔剑,只是取出一方宝印抛出,宝印浮在裴暄之上方,散开一片玄蓝微光,那一片玄蓝之光猛地砸向裴暄之。
却被裴暄之袖中飞出的数道黄符挡住。
苏显卿不免惊愕,那宝印镇妖无数,岂是裴暄之一个病秧子能挡得住的?
裴暄之逐渐回过神来,眼底的疯狂退却,却并未因眼下的情况有丝毫慌乱。
金雾似活蛇一般疯狂蹿回他背后,他苍白修长的手放开薛景年的脖颈,抚了抚薛景年乱了的衣襟,唇角挂着一抹笑意,
“薛师兄,年纪轻轻,好歹惜命点儿,总想做危险的事,恐怕对你自己真的不太好。
”
话音未落,又几拳砸在薛景年脸上。
这平日薄冰沾雪粘成的主儿抡起拳头来狠得发邪,众人立时慌了,却也没敢上去直接拉扯他的,都怕一把将他拽出问题来。
苏显卿掐诀将他扯过来制住,一旁几个同门冲上去查看薛景年的情况。
薛景年面白如纸,脸上却有两片伤痕,颈上的掐痕渐渐泛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顾不上说一句话。
苏显卿原本攥着裴暄之的胳膊,忽觉他软绵绵地要倒,侧首看时只见他面如薄纸,冷汗淋漓,正毫无意识地挂在他手上低头呕血。
苏显卿瞬间将自己如何被逐出师门的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迅速将裴暄之提起直冲长清殿。
若今日裴师弟真要因妖力波动和宝印压制而死,师父至少得见他最后一面。
薛景年没想到,分明是裴暄之要将他分尸,可结果却是一堆人围着裴暄之团团转。
“裴师弟若真是疯了,就该拉去关起来,省得到处害人。
”
众人一同被裴寒舟宣到长清殿,殿前长阶上,与薛景年交好的几位同门忍不住替他说话。
在场亦有寻常与裴暄之在藏书阁下棋、布盘玩的几位同门,大都不信裴暄之是好斗的主儿。
那位曾经给裴暄之送过棋盘的洛渊问道:“裴师弟平日沉稳,不像是过激之人,薛师弟,他究竟是为何突然要杀你的?”
薛景年摸着此时还泛着痛意的脖颈,声音有些沙哑,“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接受不了事实罢了。
”
洛渊蹙眉道:“此事可大可小,薛师弟心里可要有数,别害了旁人。
”
薛景年抿了抿唇,他心内也很乱,再未开言。
颜浣月原本与一众同门在天衍宗桃园涧处置最后的一些魔尸,便见宁无恙远远御剑而来。
“宝盈,快随我回去,裴师弟方才吐血晕过去了。
”
颜浣月一时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今日送我出门时说想去藏书阁找书,我才准他出门半日……”
宁无恙一把将她提到剑上转身回程,罕见地一脸严肃,“不知为何,与景年打起来了,或许是他近来妖力异常波动,那些魂雾差点将景年分尸,大师兄用镇邪宝印砸他还被他挡住了,恐怕是消耗过多,直接就吐着血晕过去了。
”
若说裴暄之是无缘无故直接吐血晕厥,颜浣月或许还信。
但听闻宁无恙之言,她不由得讶异地说道:“他?能压制得住薛景年?还能挡住苏师兄的宝印?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你们不会是联合起来骗我的吧?”
宁无恙叹道:“我倒是想骗你呢,大师兄都自行收拾包袱准备谢罪,辞别师父了。
”
颜浣月隐隐还是有些不信他吐血昏厥的缘由。
她怀疑是薛景年打了裴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