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卫红(3/3)
学外头什么晚婚晚育,年纪大了生孩子伤身子……”
别说外人,哪怕父母也都以为小两口不忙着要孩子。
“娘。
”李卫红抹抹眼角,眼泪却流得凶了:“你怎么和外人一样都觉得是我不想生,我……怀不上。
”
“什么?”
李卫红气得使劲捶了几拳肚子:“肚皮不争气我又能怎么办!学工一听说哪里赤脚医生能看妇人病就带我去,家里那园子土里全是我喝的药渣子,就差当水喝了!”
黄学工默不作声地坐在门边,闻言也不由叹气。
“怎么不早说。
”李学党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花来,甚至有些怀疑地看向黄学工:“既然卫红吃了那么些药都没用,会不会是学工的问题。
”
村里计划生育宣传手册不都写生男生女是男人说了算,那生不出来娃肯定也和男方有关系。
“……”
李卫红诧异于她爹竟然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不像有些文盲一张嘴就骂女方是不下蛋的鸡。
“那让陈大夫也帮学工瞧瞧?”李母说。
“不是学工的问题。
”
被父母这么一问,眼眶里那点眼泪吓得立刻就缩了回去,李卫红尴尬地直抿嘴唇:“学工那方面没问题。
”
李学党还当女儿不好意思说实话,语重心长地使劲拍女婿的肩:“有毛病就治没啥不好意思。
”
黄学工挠挠后脖颈,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爹!是卫红小时候在河水里泡得太久,现在一来那事肚子就疼得死去活来。
”
“小时候爷放排,我和我哥每天都要去河里栓竹排,有时候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李卫红再遮遮掩掩的也没用,干脆实话实话。
那山里的河水一到冬天凉得都刺骨,她从第一次来月事肚子就钻心得疼。
村里大娘们都说结婚生了娃就好,可婆婆找的老郎中告诉他们由于李卫红宫寒太严重,想怀娃更难。
说来说去,还是苦日子闹得!
李母心里愧疚,心急下急忙承诺:“你尽管去医院看,要是钱不够我就把你奶留下的金耳环拿去当了换钱给你治。
”
“爸妈,不是钱的问题。
”黄学工急忙插话。
要是真有用,他父母哪会舍不得出钱看病,这不是看来看去都没效果吗……
“别的大夫不行那是他们医术问题,陈大夫一定行……你看你爹!”李母一把拽住李学党胳膊:“病好了天天往我被窝里钻,身体比谁都好!”
“……”
黄学工扭过脸,哪好意思看岳父的表情。
四人关起门来说着说着就说起屋里那点事,岳母一不留神说出来,他还能真的追问两句……
“娘。
”李卫红羞得满脸通红。
“有啥不好意思。
”李学党从腰带里取出烟斗在桌角敲敲,塞进嘴里砸吧了几口:“有病得早治,没啥好丢人!”
李卫红哭笑不得地看了看那根本没点燃的烟斗,赶紧把话题往回圆:“我过两天就去医院找陈大夫帮忙看看。
”
“不用明天。
”李母站起来,把鸡蛋又捡进背篓:“现在就去,正好给陈大夫送高粱泡感谢她治好了你爹的喘病。
”
李学党又把没点燃的烟斗插回腰带:“我和你娘刚才就去了趟医院,听里边的人说她今天休息。
”
老两口不知道厂里上班还有休息日,在门口等到下班时间进去找人。
这一问才知道星期六星期天大夫不上班,得去家里找人。
“那我跟妈说一声。
”李卫红拗不过父母,只能无奈跟着站起来。
其实……她心里也想借此机会私底下问问好心里有个底。
要真是没法治,就不往医院去,否则前脚进医院后脚消息就在厂里传开了。
张兰琼听说他们要给陈蕴送高粱泡,放下揉了一半的面团也要跟去。
路过供销社,还顺手买了把面条当礼。
黄学工好奇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妈竟然主动要跟去,大方得还买了把家里都很少吃的白面条。
“一看你就不关心厂里的事。
”
“厂里能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黄学工在厂子仓库上班,工厂的任何经营策略转变通过进出货都能一览无遗:“咱们厂子这两年效益能排全省前十。
”
“谁跟你说厂子里的事了,职工医院不是咱们厂的啦?”
“职工医院什么事。
”
“上周有人上医院闹事,其中有个好像还是你们仓库的职工,叫……叫啥我不记得了,就知道他媳妇好像叫薛梨花……”
厂里三个仓库,职工上百人,黄学工哪记得谁媳妇叫薛梨花。
“说名字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只要说最近谁开会被点名批评写检查了你总对得上号吧!”
“曾武!”黄学工立刻说出个名字。
曾武在一仓库上班,听说挨处分的原因是家属破坏厂生产秩序,当年奖金和福利全扣,从岗位退下去后子女不能接班,工位由厂子收回去。
这么严厉的处罚,黄学工还以为是曾武家属投机打吧被抓了呢。
“本来没那么严重,可他们故意在厂领导下来检查时故意闹事,就是曾武在背后出的主意。
”张兰琼说。
厂职工医院被这么一闹,在厂里算是彻底出了名。
“还跟陈大夫有关系?”李卫红急忙问。
“当时救人的就是陈大夫,要不是人家当时写了详细抢救记录……说不定真被他们讹到了。
”
“那陈大夫没受伤吧?”
事情发生三天,关于此次事件的处理公告还没贴出来,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张兰琼听丈夫回家这么一说,还专门跟医院上班的亲戚打听了具体情况。
“没受伤!”张兰琼摆摆手:“省医院的领导还看上陈大夫了,想调她去省城医院上班。
”
为这事厂里还专门开了个会讨论。
省医院想调陈蕴去省医院进修,说好听点是学习,其实就是要把人调走。
刘保国在办公室气得都拍了桌子,说职工医院就这么一个顶梁柱,人走了天都得塌。
加上陈蕴本人对调派的意愿不高,说不定厂子还真松口放人了。
“妈,陈大夫就住这栋家属楼的五楼。
”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家属楼下。
楼下停了好几辆板车,看样子是谁正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