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的冬雪与三竿中(1/3)
1985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红星机床厂家属院的石板路裹上了层薄霜,陈遇背着帆布书包走在上学路上,棉袄的领口沾着白花花的雪粒,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书包里除了语文、算术课本,还多了本《小学生优秀作文选》——是老师让他帮忙批改班里同学的作文草稿,说“陈遇的字写得好,思路也清楚”。
“陈遇!等等我!”莉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件枣红色的棉袄,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手里提着个铁皮饭盒,“我娘早上煮的姜茶,装在里面还热着,你课间喝,暖身子。
”陈遇停下来,接过饭盒,铁皮外壳带着温热,姜茶的辛辣香从缝隙里飘出来。
前世他上小学时,冬天总嫌莉莉走得慢,还嫌姜茶辣,常把饭盒推回去,现在却把饭盒紧紧抱在怀里:“谢谢,昨天你帮我捡的鹅毛梗,我爹已经帮我补到七星漂上了。
”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边的煤棚顶上积了层薄雪,张大爷正用扫帚扫门口的雪,看见他们就喊:“小陈遇,今天风大,晚上别在外头练竿了,冻着可不好!”陈遇笑着点头,心里却记着昨晚的约定——他跟自己说,这个冬天就算下雪,也要坚持练抛竿。
前世三十岁时,他总说“冬天天寒地冻,练竿遭罪”,结果整个冬天都没碰过竿,开春后抛竿又回到老样子,现在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
早读课上,教室里的煤炉烧得通红,语文老师让大家背诵《雪地里的小画家》。
陈遇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背“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一边看着窗外的雪——雪花飘得慢,落在光秃秃的槐树枝上,像撒了层白糖。
同桌王小胖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陈遇,昨天的算术题我还是不会,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陈遇点点头,拿出草稿纸,用铅笔把“32-15”的步骤写下来:“你看,个位2减5不够减,就从十位借1,变成12减5等于7,十位3借走1剩2,2减1等于1,所以结果是17。
”王小胖盯着草稿纸看了半天,突然拍了下脑袋:“哦!我昨天忘了借位后十位要减1!谢谢你啊陈遇,你咋啥都会?”陈遇笑了笑,没说话——这些“借位减法”,前世他辅导儿子做作业时讲过无数遍,现在讲给王小胖听,自然熟练。
中午的课间,陈遇把莉莉给的姜茶倒进搪瓷杯里,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发僵的手指慢慢暖和起来。
莉莉跑过来,手里拿着个雪球:“陈遇,下午放学咱们去堆雪人吧?我娘说今天雪不会停,能堆个大的!”陈遇想了想,摇摇头:“不了,我晚上要练竿,等周末再陪你堆雪人好不好?”莉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那我晚上还在窗边看你练,给你加油!”
放学回家时,雪已经下得厚了些,踩在地上没到脚踝。
陈遇刚进家属院,就看见父亲站在空地旁,手里拿着个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旁边还放着个竹筐——筐里装着他的竹竿和搪瓷盆,搪瓷盆里的墨色石子被雪盖了层白,父亲正用手把雪扫掉。
“回来啦?今天冷不冷?”父亲接过他的书包,手指碰了碰他的耳朵,“耳朵都冻红了,快进屋烤烤火。
”
母亲在屋里烧着煤炉,炉上坐着个铝壶,正“咕嘟咕嘟”冒热气。
她从柜子里拿出双新做的厚棉手套,手套是用旧棉袄改的,里面塞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