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福躬着身子，双手捧着那份来自北境的加急军报，一字一句地念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楚威的神经上。

     “……蛮族斥候狡诈，行踪诡秘，我军斥候数次追击，皆被引入陷阱，折损颇多……” “……其骑兵来去如风，不与我大军正面交锋，小股行动，专攻粮道，扫荡村落，昼夜袭扰，将士们疲于奔命，怨声渐起……” “……林帅发现，其所用部分兵刃，亦有大周工坊之痕迹……” 王德福念完了。

     养心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楚威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龙椅上，双眼望着殿顶那繁复精美的藻井。

     他仿佛能透过这宫殿的穹顶，看到北境那片阴云密布的天空。

     疲于奔命的将士。

     神出鬼没的敌人。

     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如同毒蛇般的大周。

     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大夏王朝勒得喘不过气来。

     而他，这个天子，却只能坐在这里，听着这些让他心胆俱裂的消息。

     冯断岳和池文博那两张互相指责的脸，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废物。

     他心中再次骂了一句。

     可骂完之后，只剩下更深的无力感。

     他这个皇帝，手底下能用的，似乎也只剩下这群废物了。

     良久，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退下吧。

    ” 王德福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将殿门轻轻合上。

     楚威缓缓闭上眼。

     烦躁，愤怒，无力，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最后都化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失败。

     先是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搅得朝堂乌烟瘴气。

     然后是贪官污吏横行，把国库蛀空得只剩下老鼠。

     现在，外敌叩关，他却连军饷都拿不出来。

     他这一生，都在玩弄权术，平衡各方。

     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被这张自己亲手编织的权力之网，困在了中央，动弹不得。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那个他极力想要忘记的念头，又一次钻了出来。

     如果是楚休…… 他会怎么做？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帝王的疲惫与悲哀。

     也就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