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声惊雷与暗流初涌(下)(1/3)
陈远仿佛回到了在“海龙号”上应对风暴的状态,只是这次的风暴是无形的知识海洋。
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痛苦、屈辱、愤怒——强行压抑下去,转化为一种近乎自虐的学习动力。
苏晚晴留下的平板电脑成了他新的舵轮,而那些晦涩难懂的金融术语、复杂的报表、枯燥的法律条文,则是需要他征服的惊涛骇浪。
奢华套房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实木书桌上,摊开的不是书本,而是一份份冰冷沉重的文件——股权赠与协议。
密密麻麻的条款,拗口的法律术语,天文数字般的金额,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域。
苏晚晴坐在他对面,脊背挺得笔直,炭灰色的西装套裙没有一丝褶皱。
她的教学风格冷硬高效,从不废话,也从不对陈远的基础薄弱表示任何形式的轻视或不耐烦——那种彻底的、公事公办的漠然,反而让陈远压力稍减。
她灰蓝色的眼眸如同精密扫描仪,掠过文件上的每一行字,同时用清晰、冷静、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进行讲解。
“第7.3条款,关于分红权的限制性条件...这部分涉及《公司法》第172条和集团内部章程附录C...”她的指尖点向旁边另一摞更厚的文件,动作精准得像手术刀。
陈远努力聚焦精神,太阳穴突突地跳。
海图、洋流、渔汛期,这些他烂熟于心,但“限制性条件”、“投票权”、“收益分配”这些词汇,像陌生的暗礁。
他能感觉到汗水从额角渗出。
他发现,多年海上生涯锻炼出的专注力、观察力和对危险的直觉,在这种高压学习下竟转化出一种奇特优势。
他能更快地抓住核心,将复杂问题拆解成如同应对不同海况般的具体步骤。
偶尔,在他提出一个角度刁钻、直指要害的问题时,苏晚晴那双灰蓝色的、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像是冰层下突然闪过的鱼影,转瞬即逝。
四十分钟,一秒不差。
苏晚晴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到此为止。
明天同一时间,金融基础。
预习资料已发送至您的平板。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陈远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咖啡冷了,建议换一杯。
再见,陈先生。
”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稳定而疏离。
陈远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大脑像被高强度风暴洗礼过。
他揉了揉眉心,端起那杯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冰凉的口感反而让他精神一振。
下午,秦毅则像影子一样,提供着另一种“教育”。
他送来的关于赵家“宏海建材”的资料越来越厚,不再是简单的黑料汇总,而是变成了“案例分析”。
“赵德海很喜欢用‘关联交易’来转移利润和资产。
”秦毅点着一份复杂的股权结构图,“看这里,这家‘德鑫建材’的法人是赵铭母亲李凤芝的表弟,但实际控制资金流向的是赵德海的老部下。
他们通过虚高定价,把‘宏海’的利润做空,债务做高。
”
陈远凝视着那些交织的线条和公司名称,仿佛在看一张复杂的渔网结构图。
“怎么证明?”
“资金流水是铁证,但被多层皮包公司洗过。
突破口在具体经手人,以及…原始票据的存根。
”秦毅语气平淡,“赵德海迷信‘纸面记录’,有些东西,电脑里删了,他仓库的旧保险柜里可能还有底档。
当然,他现在肯定捂得更紧了。
”
另一份文件是关于那些劣质工程。
“海悦新城的外墙保温材料,招标要求是A级阻燃,实际用的是B级都不到的劣质品,差价被项目经理和赵铭瓜分。
质检报告是买的。
”秦毅递过几张照片,是脱落的外墙内部,填充着破烂的泡沫材料。
“业主闹过,被压下去了。
带头业主的儿子,‘恰好’在那之后失去了晋升机会。
”
陈远看着照片里那些斑驳的墙体,仿佛能看到背后那些无助而愤怒的家庭。
他的拳头无声地攥紧。
这比直接的羞辱更令人发指。
“商场如战场,”秦毅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带着血淋淋的现实重量,“碾压对手的第一步,是彻底理解他如何思考,甚至理解他为什么能如此愚蠢而贪婪地活了这么久。
”
这天下午,秦毅没有带来新的文件,而是递过一张质感厚重的黑色请柬。
“‘海纳百川’慈善晚宴,明晚在洲际酒店。
”秦毅语气平淡,“本地商会牵头,不少头面人物都会出席。
赵铭和他父亲,以及他那位新女伴,也在受邀之列。
”
陈远接过请柬,指尖感受到纸张边缘的锐利。
他翻开,里面是优雅的烫金字体。
他的目光在“赵铭”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平静地合上。
“我需要做什么?”
“露面。
观察。
适应。
”秦毅言简意赅,“苏小姐会陪同您,为您引荐一些人。
这是课程的一部分——环境适应训练。
”他顿了顿,补充道,“林先生的意思,您不必主动做什么,看着就行。
当然,如果有人不开眼,”他嘴角扯出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您现在的身份,是震海集团的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