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逃,他追(1/3)
莫延云呆呆地看着秦邵宗面上的冷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黛夫人……什么好得很?
君侯他何出此言,方才又为何忽然问起女郎癸水持续时间,明明他过往对这些毫不关心。
“胡豹,你派人去城中该寻的寻,该打听的打听。
”秦邵宗看向国字脸兵长。
院中不是说话之地,他转身回主屋。
燕三立马跟上,莫延云魂不附体地飘飘然跟随。
待走在最后的莫延云进屋后,燕三见他还是傻愣愣的模样,转身去关门。
而才阖上房门,他便听对方说道:“君侯,属下有一事不解,斗胆请您就教。
”
秦邵宗:“说。
”
莫延云深吸了一口,“七日前那个夜晚,您忽然离开主屋,是否是因为当时黛夫人癸水至?”
他之前猜测是黛夫人运势不佳、倒霉地来了癸水,因此才无法伺候。
但毕竟那只是猜测,此事也不好明说,如今却不一样了。
君侯特地为蒋李二人设了局,黛夫人作为局中最重要的那枚棋子,却在局面进程过半时出了这等状况,他身为属下,有些事哪怕再尴尬也不得不问。
秦邵宗面无表情道:“不错。
”
谈及此事,他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她七日前是否真的来了癸水还待商榷,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她是真不想伺候他。
先前不过与他逢场作戏,一切柔情似水皆是假意迎合,只为迷惑他,好择机逃跑。
她真是胆大包天!
联系起前因后果,莫延云也想到了,顿时滞涩难言。
黛夫人一介女流,怎敢如此行事?这、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好半晌,莫延云才道:“君侯,我总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蹊跷得很,且如今时局也断不能少了她,不如先将人带回来仔细盘问。
对了,您先前给她办了传,她肯定是拿着传出城往城西旧居去了!请您拨我一队人马,我前去将黛夫人带回来。
”
站于窗牗旁的秦邵宗不置一词,只是转身往内间角落的木匣走去。
燕三忽然吐出两个字,“阵法。
”
莫延云一拍脑袋,“对哦,还有个迷阵,我险些忘了这个。
那周边有阵法,可使屋舍藏匿于林野间不被发觉,唉,如此看来,黛夫人城西那座旧居真是个顶好的藏身之地。
”
“咯滋。
”木匣的一层被拉开。
莫延云闻声转头,只见一物飞来,而后被眼疾手快的燕三抬手精准接住。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块小竹牌,模样好像有些熟悉。
而还不待他多想,便见燕三突然面色微变,“君侯,这是……”
莫延云好奇凑近去瞧,霎时傻眼了。
传,是黛夫人的传!
这块传他当然觉得熟悉,因为那是燕三亲手制作的,与燕三同住一屋的他也瞅过好几眼。
“难道她没出城?还是说她还有旁的传?”燕三凝重道。
秦邵宗轻呵了声,“她鬼话连篇,撒诈捣虚,你们以为那所谓的城西旧居和迷阵真就存在吗?”
江湖道术千奇百怪,什么符咒法术、什么招魂驱邪请神上身,什么预言占卜掐指一算等等,不过都归于一个“骗”字。
骗那些眼皮子浅的、尚未开化的百姓,将这群愚民玩弄于股掌之中,暂且稳住他们、免受其乱也好,让其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器也罢,总之有所图,也逃不过一个“利”字。
那群道士,他深恶而痛绝之。
所以一开始根据地址寻不到她口中的屋宅,他第一反应并非觉得自己派的兵卒不够多,又或是底下之人干活敷衍有遗漏,而是……怀疑她在说谎。
但她当时镇定自若,还主动约定时间带人去旧居,甚至后面还递交了传,他便摁下疑虑,想着姑且等她个三日。
结果这一等,倒叫他等丢了人!
他第一眼竟真没见错,她哪是什么乖顺兔儿,分明是只心眼多如蜂窝的狡猾狐狸。
“君侯,如今如何是好?”莫延云迷茫得很,他试着提意见:“要不搜城?现在是酋时,城门已关,她无传不得出城,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定能将黛夫人抓拿归案。
”
“她不一定无传。
”燕三忽然道。
君侯赠给女郎之物,给了就给了,从不屑于索回。
这份传如今能回到君侯手中,一定是黛夫人主动交还的。
她明知晓欺瞒之举会惹君侯勃然大怒,明知晓无传不得出城,为何还要主动交还?
分明是她有后手!
秦邵宗沉声道:“莫延云,你去把云氏身旁的一个贴身女婢喊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
莫延云拱手领命,很快去了。
秦邵宗转了转扳指,眸光暗沉如黑海,脑中掠过许多猜测但又很快被他一一否决。
南康郡,东郊。
驴车走过城郊的荒凉地,远远路过城东破庙,最后在抵达白马津。
作为南康郡方圆十里之内唯一的渡口,白马津不可谓不热闹。
呈弯弧形的渡口被规划得很清晰,靠近上游的位置是货船集中地,不过在夕阳西下的如今,无论是来、还是去的船只都剩不多了。
靠下游些的楼船倒是多,或大或小,或新或旧,能看见不断有旅客踩着长木板从岸边上楼船。
“到了。
”短打壮汉说。
许是这一趟得的银钱特别丰厚,他倒也不介意和黛黎多说两句:“大型楼船皆是能远航的船只,最远能到海间国的白浪津,你若要远行且并非囊中羞涩,我建议你上新一些的船只……喏,就是那艘。
”
他抬手指向两层高的楼船,“那艘船的艄公是郡丞之子,家中不缺银钱,来行船载客纯粹是兴趣所在,钟爱在江里当浪里白条,因此相对于旁的艄公他会地道些。
”
既然对方打开了话匣子,黛黎趁机问:“我若要南下去杭……钱唐,从白马津出发,走哪条航线能最快抵达?”
杭州的古名是钱唐,她直接说杭州怕是无人能听懂。
然而即便如此,二十出头的青年挠了挠头,疑惑道:“钱唐在何地?”
黛黎稍愣,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因交通不便,除了走南闯北营生的行商和一些游客侠士,寻常人极少出远门。
可能到附近几个郡逛逛已是极限,并不会到千里之外的异乡。
年长的壮汉说:“我也不晓得钱唐在何地,不过既是去南方,你可乘船到日月津,此地过去不过半日行程。
到了日月津后,你往南行,很快会到太平郡。
穿过太平郡继续南下,能看见一个叫朱崖津的渡口,那里承接自北向南的岐水,你可从此地改道南下。
”
黛黎在帷帽之下勾起嘴角,对两人福了福身,“多谢。
”
蒋府,待客阁院。
莫延云这一趟快去快回,不久后带着女婢回来了。
秦邵宗,莫延云,燕三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从刀光剑影里闯出来,他们削过旁人脑袋,筑过京观,手里人命不知几何。
女婢哪见过这副三司会审般的场景,往他们面前一站,被三双冰冷似寒刀、看她像看死人的眼睛看着,险些要吓晕过去。
根本无需威逼利诱,秦邵宗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女婢哆哆嗦嗦将黛黎遗失了传,再借云蓉之手补办,还一连办了两块传的事交代了。
秦邵宗早已停下转玉扳指的动作,而随着问话深入,玉扳指面上出现了蛛网般的细小裂纹。
莫延云忍不住抹了把脸。
瞒天过海啊!
乖乖,这黛夫人真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就是玲珑过头了。
两块传,看来黛夫人已出城的几率极大。
不,不是极大,是她一定出去了!否则继续留在城中只有被捕的份儿。
这边刚问完女婢,那边胡豹来报,说是查到黛黎的一些踪迹。
胡豹:“君侯,我们去了除南市以外的几个大市,走访了黛夫人这几日去过的首饰店、书坊、布庄绸庄、食肆和茶馆,以及传舍等地。
其中明月居和幽兰院的掌柜都表示,黛夫人曾在他们传舍寄存过、也取出过包裹,只是时间略有不同。
”
莫延云惊愕:“寄存包裹是何时之事?谁给她寄存的?”
胡豹继续道:“明月居的掌柜说包裹是前日申时末寄存于店内,今日申正一刻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