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逃,他追(3/3)
者说借机离城之事已传入他耳中。
初闻此事时,蒋崇海大惊不已,第一反应是这黛夫人究竟是哪方势力之人,手段居然如此了得,将秦邵宗都耍了个团团转。
第二反应,他开始思考那些经黛黎之口的话是否当真,秦邵宗是否真有说过想带她去看桃林?
但随着事件后续的发展,蒋崇海怀疑渐减。
秦邵宗瞧着是咽不下这口气,铁了心要刨根寻底将人抓回。
秦邵宗回话,“黛氏失踪一事与这几人有关,还望蒋府君暂且将这正厅借予我当审讯地。
”
“君侯请便,卑职也想知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教唆君侯宠姬离家出走。
”蒋崇海笑得慈眉目善,话里话外都是要旁听。
胡豹看向秦邵宗,后者淡淡道:“直说即可。
”
于是胡豹先指了最左边的女郎说:“君侯,此人乃瑞祥绸庄的女婢,此女近两日申时末行踪不明,且明月居和幽兰院的掌柜皆认定她就是寄存包裹之人。
”
蒋崇海好奇问:“拙荆先前与卑职说,寄存者不过一数而已,为何带回两个女郎和一个男人?”
胡豹:“中间的是兴隆绸庄的女婢,此女曾为黛夫人联系过出城车驾。
”
这发现纯粹是意外之喜。
当时胡豹领着丁香桃香重点走访绸庄布庄,企图将所有可疑者筛选出来,结果叫他不经意发现有一女婢神色有异,待他将人揪出来,对方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经盘问,此女果然有问题。
胡豹又指了个身着短打的壮汉:“此人与兴隆绸庄的女婢有些亲缘关系,他受对方所托,带黛夫人出城前往白马津。
”
三人吓得抖如糠筛,没想到不过是做了单买卖,竟不仅惊动城中侍卫,甚至连蒋府君都出面了。
再观蒋府君先前的态度,这位被他称之为“君侯”的,想来官职只大不小。
都不用多审,壮汉倒豆子似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黛黎当时的衣着,和送她到白马津后对方询问去钱唐走哪条航线快,以及自己当时的推荐,最后他哆嗦道:“……府君,草民真的冤枉啊,如若知晓乘车的是贵人之姬,草民说什么也不敢送她出城!”
蒋崇海完全没听壮汉后续说的,用两根粗短的手指摸着下巴,“日月津,太平郡。
”
转而他似想起一事的问秦邵宗,“君侯,卑职方才听燕校尉说,您想要一艘楼船?您这是想遣人去将黛夫人带回?”
秦邵宗:“我亲自去。
”
蒋崇海愣住,随即大惊,“您亲自去?”
秦邵宗颔首,“平生第一回被女郎戏耍至此,不抓回黛氏,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且太平郡不与赢郡比邻,想来那李姓盐枭不会知晓我过去,此行快去快回,问题不大。
”
蒋崇海暗自嘲笑,果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还以为这北地真养出了头恶虎,如今看来那哪儿是虎,分明是只山猫罢了。
待这秦邵宗一走,他立马传信给李兄,定叫这只北地的山猫有去无回!
忍下心中澎湃,蒋崇海指了那三人,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评价石缝里的草芥,“君侯,这几人您想如何处置?”
“不知者不罪。
都是些无辜布衣罢了,且先前问话他们也算配合,便尽数放归吧。
”秦邵宗如此说,而后他再次提楼船之事,话里话外都是催促蒋崇海快快备船。
蒋崇海笑成弥勒佛,暗道了声妇人之仁,却是放心了不少。
……
浓重的夜色在苍穹上铺开,夜已深,鸡犬静默。
在暗色最为厚沉的寅时,南康郡的东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漏夜出城,动静之大令正在打瞌睡的守门兵卒打了个激灵。
“何人如此大阵仗?”
“是秦君侯和蒋府君一同出城了,我方才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后者送前者去白马津。
”
“白马津?大半夜的去渡口作甚?”
“贵人之事我哪知晓。
”
……
白马津。
一艘二层高的楼船停靠在渡口边,秦邵宗翻身下马,“蒋府君留步,就送到这里吧。
”
蒋崇海也下了马,眯着眼睛看着一批士卒先行登上楼船,心道随行的居然不过三十人,这秦邵宗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表面上,蒋崇海却揖了一大礼:“望君侯多珍重,卑职在南康郡恭候君侯佳音,愿君侯此行皆得所愿。
”
秦邵宗似笑非笑道:“承尔吉言。
”
在最后的秦莫二人登船后,连接楼船与岸边的木板被收起。
燕三和几个士卒一同站于岸边目送,待彻底看不见楼船后,他与剩下的零星兵卒牵过马匹。
蒋崇海偷偷给随行的某部曲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忽然开口吆喝是否有人去解手。
这一喊立马有好几人应声,全都是蒋崇海带来的部曲,他们结伴到旁边丛林里,好一通水声后,又相继回来。
燕三目光扫过回来的蒋府部曲,发现少了一人,不过他没声张,只当不知晓,和蒋崇海等人一同离开了白马津。
在马蹄声远不可闻后,一人鬼鬼祟祟钻出草丛,沿渡口一直走,最后在一处密集的草丛中找到了一艘被藏起来的篷船。
篷舟内有一蓑笠男,对方见他上来,二话不说解了绳套,再手持船桨往岸边一撑。
篷舟施施然离岸,而后被湍急的水流带着迅速往东行。
旭日东升,和风拂过河面,带着湿漉漉的水气拂向喧嚣的岸边。
清晨的日月津无疑是热闹的,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驴的呃叫声。
装满鱼货的大小渔舟纷纷靠岸,一筐又一筐鱼被搬到岸边的驴车上,收鱼的二道鱼贩和船家讨价还价,最后银钱一递,该回城的回城,该离岸的离岸。
而在日月津的另一角,载客的楼船开始吞吐旅客。
一道高挑又平平无奇的身影从大楼船上走下,像是新到一个地方般,她走得很慢。
自下船后,黛黎的心情又好了一个度,但毕竟孤身在外,她没放松警惕。
岸边有载客的驴车,花上几个铜板就能省去步行之苦。
不过黛黎没有坐,她暗中观察了番,肯花钱乘车之人大多结伴,且衣着不差,几乎把“手头宽裕”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黛黎扶了扶帷帽,随大流一同往南步行。
大半个时辰后,一座古朴的城郡闯入了黛黎视野中。
她停下观望,帷帽之下不由蹙了眉。
这座太平郡的规模,瞧着明显没有南康郡那般大。
地小,容易生乱。
不过也无妨,如今是早晨,她有大把时间穿过太平郡再走到南边的朱崖津。
等上了朱崖津的远行楼船,便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她不晕车也不晕船,昨夜的楼船体验黛黎给了高分。
凭传进城。
进城后黛黎没立马南行,而是寻了家食肆,打算先抚慰五脏庙再出城。
早晨的食肆很热闹,黛黎身在其中,听着吆喝声讨价声,也听着各家闲聊。
“最近外面乱得很,我听我那个当货郎的表兄说,南边的青州牧和兖州牧好像因为讨伐青莲教闹了大矛盾,最后两州牧兵戎相见。
”
有人“嘶”地抽了一口凉气,“打起来了啊?不过青州和兖州的交界距离咱们这儿不算近,影响应该不大。
”
“呵,谁说影响不大?他们打架打得凶,那附近山头的几个匪窝见势不妙,纷纷挪窝跑了。
我表兄说有批匪寇干脆北上,来了太平郡附近扎根,你没听闻近日朱崖津的那些楼船都不来了么?”
正在吃面的黛黎猛地停住。
有人搭话,“不会彻底不来的吧,我猜最多缓一阵。
岐水不如滹沱河势大,朱崖津的规模本来就小些,艄公近日选择避风头、顺带攒攒客很寻常。
毕竟总有人要南下,哪有不赚银钱的道理?”
“啧,这你就不懂了。
你也不看看青州兖州那什么地方?处处依山傍水,河道丰富,那等地方的贼寇个个都是浪里白条,将他们丢入水中和放条鱼入河似的,每个水性好得很。
艄公确实要赚银子不假,但更要紧着自己的小命和船啊!”
黛黎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近日的朱崖津,可能没有南下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