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虎口(2/3)
混沌不清。
黛黎被下的素手缓缓收紧,她抓住了底下的锦被,却又仿佛不仅是被子,更像想抓住儿子的衣角,“一年,我伺候您一年,一年后我退回原位。
”
退回原位,意思是继续当幕僚,他们结束床上关系。
她想一年也差不多了。
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最不缺女人,多的是美貌女郎向他邀宠献媚,他的注意力必定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很久,腻味是迟早之事。
一年也足够她在商队和游列各州的督查队里发展出自己的根基和人脉,往后就算退回幕僚的位置,她也同样能远程操控他们。
先前不和他上床,只是在她看来事情远没到那等地步。
只是现在,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势在必得和强势。
黛黎心知自己没退路了。
隔着一臂之距不到,她和他凝视着对方。
最终,那双浅棕色的眼瞳垂了一下,“可。
”
黛黎松了一口气。
女婢端着药回来,黛黎喝了药以后裹着被子躺下,眼睛还睁着,眼里睡意全无。
秦邵宗抬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夫人早些安寝,你这病何时好了,那支游历各州的督查队就何时开始组建。
”
黛黎眼瞳微颤,最后缓缓闭上了眼。
而这回,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特地转过身背向榻外。
不知是药效起,还是得了承诺,那阵无形的冰与火逐渐隐去,她很快睡着了。
秦邵宗没有立马离开,他仍坐于榻旁看着榻上的女人。
一侧的翠帱放了下来,遮住了大半的光,她侧枕在锦枕上,在光线暗淡的阴影里,那张潮红的玉面逐渐变成苍白,曾经生机勃勃的牡丹蒙了一层病气,连额上的朱砂痣似也暗淡了许多。
她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呼吸很重,时快时慢,明显又陷在了不好的梦境中,只不过不再如先前般呢喃出声。
旁边的烛台燃尽,小火团猝地消失,暗影瞬间如潮涌来。
秦邵宗从榻旁起身,亲手放下了另一边的翠帱,而后看向一旁候着的女婢。
他没有说话,但只一个眼神,二女便连连颔首。
珠帘被拨动的轻响传来,很快又重回寂静。
秦邵宗踏出偏房。
今夜有月,一轮明月高悬于空,盈盈地亮着月华。
走出房檐后,月光洒了下来,秦邵宗抬起手,一段月光落在了他掌中。
有一种这样的说法:许久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就是来势汹汹,十分难好。
黛黎缠绵病榻已有几日,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整个偏房都是一股药味。
她这几天都在养病,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主院,并不知晓秦邵宗已结束整军,甚至渔阳那批军队也抵达了赢郡,只差他一声令下,便可挥军南下。
书房里。
小会刚结束,按寻常,无论是武将还是谋士,都可以离开了。
纳兰治抬步出去,在勘勘跨出书房时察觉到一众武将未离开,他动作稍顿,隐约间想到什么,捋了捋长髯,不由笑着离开。
如果黛黎在这里,她会发现和前些日相比,如今书房中多了两张新面孔。
一个模样斯文似文官,长了双精明细眼的男人,此人名叫金多乐,和苏修竹一样同样是行军教授。
只不过后者专属玄骁骑,而前者管辖整个北地军,论起来金多乐还是苏修竹的上峰。
另一个则是武将身形,高八尺,模样憨憨厚厚,还长了对狗狗眼,眼神犬儿似的温和厚道,此人叫邝野。
但如果信了他这副老实人的外表,那可就惨了。
最惨的下场可以参考已经去阎王殿报道的容并州。
在麾下养了七年,为自己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本以为是心腹臂膀,没想到居然是隔壁邻居的暗桩。
最后容并州丢了命不说,连整个并州都被吞了。
纳兰治离开后,邝野看向莫延云,眨了眨他那对温良的狗狗眼。
站在莫延云旁边的丰锋眼珠子转了转,借着背手这一动作,用手肘撞了下身旁人。
让老莫去问。
这家伙先前好奇得要命,让他去问吧。
咳,反正君侯也知他向来莽撞,加上这家伙出身莫家,君侯肯定不会怪他的。
被一众兄弟寄予厚望,莫延云感觉脊背都直了三分。
行吧,让他来!
于是在秦邵宗说“怎的杵着当木桩子后”,他第一个开口:“君侯,咱们何时离开赢郡?”
莫延云激动握拳,“青州已来信,他们盛情相邀,此时趁热打铁最好。
若是再往后推,万一青兖二州的矛盾解决了,又或是青莲教遁走,后面于我们多有不利……”
这几日开过的会议里,囊括不少内容,包括盐湖的保护,后续精盐的销售,各地商贾的接见,以及后面挥军南下事宜等等。
事情不少,各事宜安排妥当。
可以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剩启程这一项。
但偏偏君侯就是没说何时动身。
秦邵宗先看向莫延云,而后目光扫过书房内众人,有人低头,有人抓耳挠腮,也有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