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徒覆天(3/3)
酒液顺着金牙往下淌,这不比庙里的泥胎显灵?他大笑着去拍大当家肩膀,却在触及前硬生生转道去拿酒壶。
月季垂眸看着酒液中自己破碎的倒影,方才被扯落的发丝正飘在血丝茶上。
当侯烈脖颈的蛊虫刺青再次蠕动时,她唇角扬起的天真弧度丝毫未变,仿佛那个致命的疑问从未出口。
不多时,残羹冷炙被端上偏厅的榆木桌时,七八双眼睛在油灯下泛着狼一样的绿光。
大当家啃剩的鹿腿骨还挂着血丝,二当家用银簪挑过的鲈鱼只剩半副骨架,三当家金牙咬过的蜜饯在瓷盘里泛着可疑的油光。
赏你们的。
山寨管事甩着帕子,二十三个沾着口脂的酒杯叮叮当当倒扣在剩菜上。
小头目们喉结滚动的声音比吞咽还响——最机灵的已经扑向那碟被大当家指甲刮过糖霜的酥饼,毕竟上次吃到的家伙,后来被派去收了最肥的庄子。
墙角阴影里,新来的少年盯着嵌在糕点上的一颗金牙,突然被老油条踹翻:蠢货!那是三当家去年崩掉的牙!满堂哄笑中,少年发现所有人都在偷偷舔筷尖上凝固的猪油。
月季的银鞭梢还缠着半截红绸,她斜倚在廊柱上轻声道:当家的,这批药引子就安置在西厢柴房吧?指尖有意无意划过柴房方向,地牢的霉气太重,上回...话音未落,三当家突然打横抱起尖叫的小妾,那女子桃红色的绣鞋正巧踢翻了供奉血灵上人的长明灯。
还是你心细。
大当家用刀尖挑起滚落的灯芯,火光映出他嘴角抽搐的横肉,不像某些人...话到此处突然噤声——三当家正叼着小妾的珍珠耳坠,像牵狗绳般扯着新夫人往卧房去,沿途撞倒的刑架上还挂着去年病死的药引子用过的铁链。
侯烈望着三当家远去的背影,喉间发出夜枭般的闷笑。
那具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正以诡异的节奏起伏,活像他去年在苗疆见过的尸傀戏。
二当家嫌恶地扫了眼三当家——那厮正用牙齿解着小妾的鸳鸯肚兜,淫笑声响彻回廊。
腌臜东西!
风少正感觉锁链勒进皮肉的疼痛,却不敢出声。
他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王洛,发现这个平日里最活泼的少年,此刻正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十一人的队伍在森严的寨墙间穿行,风少正注意到每个转角都站着面无表情的守卫。
少女们互相搀扶着,能感觉到彼此的手心都是冰凉的汗。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突然绊了一下,风少正下意识要去扶,却被身后的山贼狠狠推了一把。
都给我老实点!山贼的呵斥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王洛悄悄数着经过的岗哨,越数心越沉。
他们被带进一间阴暗的房间,风少正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甜腻味道,让他想起去年家里病死的那头羊。
当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风少正听见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他摸索着握住王洛颤抖的手,两个少年在黑暗中无声地靠在一起,谁也不敢去想明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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