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墟字诂(1/3)
葛仙翁的青色遁光,如一枚逆流而上的梭子,刺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暗色彩,甚至没有“存在”与“虚无”的界限。
时间感彻底消失,仿佛一瞬即是永恒。
林曦只觉周身被一种粘稠却又空洞的介质包裹,通言印传来的不再是信息流,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智几近崩溃的“静默”。
这便是归墟?与想象中吞噬一切的狂暴漩涡不同,它更像是一切意义被彻底抽离后的绝对空白,是字面意义上的“无何有之乡”。
“训诂”,即推究字源本义。
此刻,林曦脑中无端浮现“归墟”二字。
《列子·汤问》有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
”归,有还返、归宿之意;墟,本义为大丘,引申为废墟、荒芜之地。
二字相连,意指万流归寂之所,亦是万物终焉之地。
然而,“墟”字从“虍”从“丘”,虍为虎纹,亦象征威猛与生机,丘为土山,孕育万物。
这归墟,究竟是绝对的死地,还是暗藏着一丝“向死而生”的契机?此番文字上的琢磨,在这绝对的虚无中,竟成了林曦维系意识的唯一锚点。
葛仙翁的遁光在此地也显得举步维艰,青光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双手不断结出复杂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凭借某种古老契约与这片虚无沟通。
林曦怀中的光茧,在这绝对的静默中,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状态。
它不再散发任何光芒或波动,变得如同一块最普通的、温润的玉石,但其内部,那种濒临彻底消散的“白噪音”似乎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
这种“空”,并非虚无,更像是一张被彻底擦净、等待书写的白纸。
“此地法则迥异,”葛仙翁的声音直接在林曦意识中响起,微弱而断续,仿佛随时会被静默吞噬,“一切外在干扰皆被屏蔽,包括……维系魂体存在的常规能量。
灵种在此,如同种子进入休眠,能最大程度延缓消散。
但若不能在此‘空’中重新点燃一点‘灵明’,最终仍会归于寂灭。
机会只有一次,且……方式未知。
”
机会?在这连存在本身都成疑问的地方,寻找重生的机会?林曦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现代社会的知识体系在此完全失效,他像是一个手持简陋地图的探险家,突然被抛入了连地图本身都无法描绘的未知领域。
他尝试运转通言印,试图与怀中光茧建立联系,但印玺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在这归墟之中,连“沟通”这个概念都似乎失去了根基。
他想起张大春在小说中常玩的“字谜”游戏,或许,破解眼前困局的关键,也在于对某些核心概念的重新“训诂”与“破题”?
“灵明”?何谓灵明?灵者,神也,心之所寄;明者,光也,智之所显。
小谢的“灵”,在于其情之深、怨之切、求生之愿;其“明”,在于最终直面真相、选择牺牲的清醒。
若要重燃,或许需从这最本真的“情”与“智”入手?但这“情”与“智”的载体何在?她的记忆已碎,意识几近湮灭。
林曦的目光再次落回光茧上。
这光茧,此刻如同一个空白的“文本”,一个被抹去所有字迹的“书卷”。
而他自己,或许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