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眠的梦魇(1/3)
那个眼袋深重的年轻人——他自我介绍叫张明——瘫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膝盖,像是台出了故障的打字机。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他接过去时手抖得厉害,茶水溅到了裤子上都浑然不觉。
已经...整整二十七天了。
张明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睛布满血丝,每天晚上一闭眼,就听到那个哭声...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噩梦。
我翻开账本,羽毛笔自动写下噩梦缠身几个字,墨水在纸上晕开,像一滴黑色的泪。
什么样的哭声?我问道,顺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香炉,点燃了安神的艾草。
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张明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张明眼神发直,盯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像是个小女孩...哭得特别伤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茶杯,不是那种吓人的鬼哭,而是...而是特别绝望的那种,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始做噩梦,张明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梦见自己掉进黑洞里,或者被什么东西追...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的皮肤,最可怕的是,我能感觉到那哭声里的情绪...那种被抛弃的绝望...就像...就像...
就像您亲身经历过一样?我轻声补充,感觉到他的脉搏快得像受惊的兔子。
张明重重地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您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而是看向他放在脚边的背包——里面露出一个枕头的边缘,上面有几处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爷爷的笔记中提到过,这种情况多半是被梦魇缠上了。
但一般的梦魇是为了吸食恐惧情绪,不会让人感受到自己的悲伤...
您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明摇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着晃动:我是个程序员,每天就是公司到家两点一线。
他苦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连女朋友都没有,去哪得罪人?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铜铃和一把特制的香:这样吧,您今晚照常睡觉,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张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临走时那副神情,活像是被判了死刑又突然获得赦免。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惹上梦魇的?
子时刚过,我带着准备好的道具来到张明的公寓。
他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楼道里的灯坏了几盏,忽明忽暗的,很有恐怖片氛围。
我数着门牌号找到了7楼14室——这个不吉利的数字组合让我挑了挑眉。
您...您真的要这么做?张明站在卧室门口,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像是刷了一层白漆。
他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脚上趿拉着两只不同颜色的拖鞋。
我点点头,在他床头挂上铜铃——那是爷爷特制的,铃舌上刻着安魂咒。
然后点燃特制的安魂香,淡紫色的烟雾在房间里缓缓流动,带着一丝檀香和薄荷的混合气息。
睡吧,我会守着。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那上面已经放好了我带来的符纸和剪刀。
张明犹豫地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我,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如果那东西来了,您真的能搞定吗?
放心,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专业对口。
张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慢慢爬上床。
他像胎儿一样蜷缩起来,紧紧抱着那个脏兮兮的枕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害怕一闭眼就会有东西跳出来。
安魂香的气味似乎有镇定作用,张明虽然仍旧不安,但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手指也松开了枕头。
我关掉灯,只留下一根蜡烛照明。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在我的眼皮也开始打架时,铜铃突然无声自动,轻轻摇晃起来。
没有发出声音,但铃身明显在颤动。
房间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在月光下变成白雾。
来了。
一道黑影从张明的枕头下慢慢渗出,像是墨水滴入清水,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人形——看起来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全身漆黑,只有眼睛是亮紫色的,像是两颗小小的霓虹灯。
她趴在张明耳边,开始轻声啜泣。
那哭声确实令人心碎,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随着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