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广定神州(1/3)
自破晓起,小雨不停,江雾缭绕。
辰时整,吴军水师三十艘艨艟战船悄然抵近珠江口,船头包铁撞角撕开浓雾,另有百余艘小艇环绕周围。
旗舰甲板上,「水师统领」胡海洺眯眼望向城头微弱的灯火,随右手一同挥去的是传令官手中的令旗猛然下劈。
二十架改良投石机从船舱升起,绞盘转动声如闷雷,裹着火油的陶罐被点燃后抛向空中,划出赤红弧线。
守军哨兵刚敲响铜锣,南门箭楼已被火雨覆盖,梁柱在爆裂声中轰然坍塌。
铜锣声渐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坠楼士卒的惨叫。
城头赤鸟旗在浓烟中卷曲,守将「广东戍卫将军」陈定邦赤着脚冲上城墙,嘶吼着下令:“泼水!快泼水!”一桶桶井水浇下,却与火油混合后燃得更烈。
西郊密林中,「右路将军」罗至正蹲身检查填壕车的湿牛皮。
木车以硬木为骨,外覆三层浸水牛皮,顶部斜支竹排,专防箭雨。
“填壕车,上!”罗至正的号令声从林中传来。
三十辆包覆湿牛皮的木车被士卒推出密林,车顶斜插的竹排挡住箭雨,车内填满沙袋的士卒弯腰疾行。
护城河边的铁蒺藜被沙袋压入泥中,车底暗藏的木板迅速铺成临时栈桥。
城头「戍卫副将」急令弓弩手换火箭,于是守军引火箭齐射,箭矢却在钉入湿牛皮后火苗骤灭,没有丝毫效果。
这汉子顿时失了面色,急急传唤城中应援兵力上城墙为战,又升起漫天烽火狼烟,只望东边诸镇闻讯而来。
不多时,八架吕公车在牛马拖拽下逼近城墙,车高四丈,藏兵阁内挤满三百死士,口衔短刀,腰缠飞虎爪,蓄势待发。
守军将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下,却砸在车顶斜支的牛皮伞上,顺着伞面滑落城根。
车抵墙根时,阁内士卒甩出飞虎爪,铁钩扣住垛口,云梯随即架起,吴军如蚁攀登。
紧邻一架吕公车的守卒三人抡起长斧劈砍绳索,却被攀至半途的吴军弩手一箭射穿咽喉。
方瑜夹在第三波登城队列中,藤甲被金汁溅出焦痕,口中短刀仍咬得死紧。
他左手握绳,右臂护住头脸,翻转腾挪之间踩住同袍尸首跃上垛口,横刀架开两杆长枪,反手将熏烟点燃塞进箭楼射孔。
蓦的一声巨响中,碎石混着断肢飞溅,西侧城墙豁开五尺缺口。
何三随着一队蛮兵从缺口涌入,苗刀专削马腿,将赶来堵防的骑兵逼得人仰马翻。
守军骑兵冲锋受阻,战马哀鸣倒地,只能退下马来贴身肉搏,却马上被三倍于己的敌兵包围,而后长枪短刃齐上结果了性命。
但马上又赶来千余人增援此处,将吴军攻势打退,而后又迅速组织石块沙包等堵住城墙窟窿,连着部分士卒的尸首也起了作用,堆叠在其中,无人分辨敌我,只顾着赶忙完成任务好赶往他处继续奋战。
城头同样陷入混战,守将陈定邦亲率亲卫队反扑,长柄大刀蓄力横扫,三名吴军被拦腰斩断。
另有三百死士据守瓮城,二十架床弩架在内墙箭窗,寒铁弩箭长逾五尺,箭簇崭新淬火,透着夺人心魂的寒气。
正面战场吴军冲车第三次撞击包铁城门时,门轴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守军突然从门顶暗孔倾泻火油,烈焰顺着冲车木架窜起,将三十名推车士卒烧成焦炭。
吴军主帅罗至正在城外中军见状,急令旗手挥动黑旗。
“盾阵!上泥袋!”一名「先锋校尉」暴喝。
两百藤牌手列成龟甲阵,头顶浸水牛皮盾层层叠架,缝隙间塞满湿泥。
箭雨撞在盾面叮当作响,箭头沾染的毒液顺着盾缝滴落,被湿泥吸收。
冲车残骸被清开,取而代之的是裹着铁皮的攻城槌——此槌以百年铁力木为芯,外包熟铁,八十壮汉齐力扛运而至。
“一、二——撞!”号子声震得城门簌簌落灰。
铁槌轰在城门,铜钉迸射,门板裂开三指宽的缝隙。
一名守卒从空洞内探出长矛乱戳,却被吴军钩镰手拽住枪杆,生生拖出孔洞,半截身子卡在门缝上惨嚎不止,后方同僚不得不挥斧断其腰身,迅速补上新的防卫。
连番冲击,城门终被撞开丈余缺口,吴军先锋部队刚涌入瓮城,头顶千斤闸轰然坠落。
三十余士卒不及闪避,被铁闸压成肉泥。
陈定邦立在闸顶箭楼,冷冷挥手。
两侧藏兵洞顺势推出十架“火龙柜”,此乃工部秘造的器具,内置油火和通道,引信燃尽时,爆火裹着碎铁冲射而出,压得吴军寸步难进。
方瑜刚从城墙上退下随大军入城门,又马上被气浪掀翻在尸堆中,耳畔嗡鸣不止。
他抹去糊住双眼的血浆,见不远处何三正以苗刀撬动铁闸基座。
“搭人梯!攀箭楼!”一名「千夫长」的吼声穿过硝烟。
吴军迅速以尸体为阶,在箭楼下叠起血肉阶梯。
守军将烧沸的金汁混着火油泼下,攀爬者皮肉溃烂嚎叫不止,纷纷坠落,但马上又有后续跟上冲锋。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千斤闸铁链崩断。
守军不得不弃门而去,吴军潮水般涌入内城,却迎头撞上最后的杀招——三百匹蒙眼战马被火油浸透尾鬃,点燃后疯狂冲撞。
火马阵所过之处,士卒燃成火炬,不消一会皆成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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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战场外,吴军「水师统领」胡海洺在了望塔上目眦欲裂,急令旗手挥动青旗,组织增援。
于是十余名蛮兵驾船靠近城墙,吹响骨笛,音调尖锐如鬼泣。
疯马闻声骤停,原地打转,被藤牌手以钩镰枪绊倒。
吴军趁势反扑,方瑜已然杀红了眼,率队抢占城楼弩机,调转床弩朝向城内。
五尺长的铁箭洞穿守军方阵,将督战队连人带盾钉在街墙。
守将陈定邦只得退至鼓楼,此时刀锋已卷刃,握紧刀柄的手微微发抖。
亲兵急报:“将军,西门已破!南门告急!北门洞开!东门增援迟迟未见!!!”
他闻言劈碎鼓楼案上令箭,嘶声道:“放红烟!焚粮仓!”
鼓楼顶层,木屑横飞,血光迸溅!何三那张黥面狰狞的脸庞混杂着血污与疯狂,手中苗刀化作一道索命的寒光,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