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脚医生,温柔蚀骨刀(1/3)
打谷场的冷风一吹,浑身的热汗瞬间变得冰凉,黏在破烂的棉袄上,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刚才抽人时那股子狠劲儿和亢奋如同潮水般褪去,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右脚踝处钻心的疼!
低头一看,艹!刚才躲王癞子拳头时,铁板桥动作太猛,落地又没站稳,右脚踝结结实实地崴了一下!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像个发面的黑馒头!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试着动了动,疼得我龇牙咧嘴。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竹篾片再神,也架不住这破身体拖后腿。
远处村子里,王癞子那漏风的咒骂和孙猴子哭爹喊娘的动静隐约传来,夹杂着几声被惊动的狗吠。
估计不用到天亮,整个靠山屯都得知道“陈铁根夜战三英,竹篾片抽得王癞子抱脚跳”的“光辉事迹”了。
此地不宜久留。
王癞子他们回去一嚷嚷,赵会计那笑面虎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找茬。
还有老村长张头儿……想到他昨天那句“安分点,活着重要”,我就有点头皮发麻。
拖着一条伤腿,我拄着那根染血的“功勋”竹篾片,一步一挪,像个打了败仗的伤兵,狼狈不堪地朝着村子最西头,秦秀莲家的卫生所方向挪去。
没办法,现在能求助的,也只有她了。
顺便……探探“猪不吃”的口风。
秦家的卫生所是两间连着的土坯房,比我的窝棚强点有限。
窗棂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里面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油灯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消毒药水(可能是某种植物汁液)的味道。
我敲了敲门,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轻里面听不见,又不会太重显得莽撞。
“谁呀?”里面传来秦秀莲带着点警惕的声音。
深更半夜敲门,在靠山屯可不是常见的事。
“秀莲妹子,是我,铁根。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虚弱又可怜。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秦秀莲那张清秀的小脸露了出来,带着惊讶和担忧。
她手里还拿着一株正在整理的草药,身上披了件旧外套,显然是准备休息了。
“铁根哥?你……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浑身尘土、棉袄破口子、拄着根带血竹片、还拖着一条明显肿起来的腿的惨状,秦秀莲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开大,“快进来!快进来!”
我“哎哟哎哟”地哼唧着,被她半扶半拽地弄进了屋。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旧桌子,两把凳子,靠墙是几个装着各种晒干草药的箩筐,还有一个用木板搭成的简易“诊疗床”。
“快坐下!”秦秀莲让我坐在凳子上,自己麻利地点亮了桌上那盏稍微亮堂点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我的狼狈更加无所遁形。
“跟人打架了?”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破烂的裤腿,露出肿得发亮的脚踝,眉头立刻皱紧了,“伤得不轻!怎么搞的?是不是又跟王癞子他们……”她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没…没有!”我立刻否认,脸上挤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我哪敢啊!是…是晚上起夜,天黑路滑,不小心摔沟里了!你看这衣服刮的……”我指了指身上被树枝挂破的口子,努力把“战斗痕迹”往“意外事故”上引。
至于那根带血的竹篾片?嗯,路边捡的防身棍子,不小心沾了泥巴,看着像血而已。
秦秀莲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那肿得老高的脚踝,显然不太信。
但她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去墙角的药柜里翻找。
“摔能摔成这样?骨头没断算你运气好!”她一边翻找,一边数落,“让你白天小心点别硬撑,晚上还不老实!这脚踝,不好好处理,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受的!”语气带着埋怨,但动作却轻柔利落。
她拿出一个粗陶小罐,打开盖子,一股清凉又带着苦涩的药膏味儿飘了出来。
又取了点干净的布条和温水。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她先用温水沾湿布条,小心翼翼地清理我脚踝上的泥土和擦伤。
冰凉的水碰到火辣辣的肿痛处,激得我肌肉一抽。
“嘶……”
“别动!”秦秀莲按住我的小腿,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低着头,专注地清理着伤口,睫毛在油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侧脸线条温婉而认真。
清理干净,她挖出一大坨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药味的膏体,均匀地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