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犯错就要受罚(1/3)
“我谁都不要!我就想要你!但我不想你受苦……”
游弋哑声吼出来,吼声震落好多泪。
他揪着哥哥的睡衣领子,难过得团团转,一会儿想把自己的胸腔给剖开,把哥哥团成一小团塞进去藏起来,一会儿又想把自己塞进哥哥胸腔里。
他想和哥哥融为一体,想和哥哥共用一泵血,一颗心,想感知哥哥的所有疼痛、恐惧、不安、伤口,再把自己变成他最外面的那层皮,帮他抵御这一生所有的苦。
“你凭什么养我呀……我不是你弟弟,我们没有血缘,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欺负你的坏人的孩子!你傻不傻啊……你不爱我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爱到头了就会变成恨。
恨他的善良,恨他的好,恨他的爱跟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没两样,被他爱着就像被火灼烧。
梁宵严闻言只是轻笑。
“我也想不爱。
”
“可是寨子里的小孩儿,没人爱就会死,死掉就会被挂到树上。
你连经过那片石头林都怕得发抖,我要怎么忍心把你挂上去呢。
”
他抱着游弋坐起来,背靠床头,弟弟赖在他腿上,两人像两只交颈的天鹅。
他紧紧地抱着弟弟,却觉得拥抱一点都不解渴,于是收紧手臂用力挤他一下。
游弋被挤得心都麻。
“你刚出生时就这么大。
”
梁宵严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卡的距离,“像只没毛的小耗子。
”
“我从这么大开始养,从一个长着奇形怪状的头的小怪物养成白白胖胖的漂亮娃娃,谁看到都说我养得好,都想上手摸一下。
”
“我不给他们摸。
”
“我的宝贝,不要别人摸。
”
他说着那么孩子气的话,眼眸却悲伤得如同一条饱经沧桑的河。
游弋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那我也不要别人摸了,只能哥哥摸,别人碰我一下都不行。
”
梁宵严弯起唇角,似乎对他的决定很满意。
游弋仰起脸,把自己的眼睛贴进哥哥眼窝,小小声地问:“看到幻觉时,会怕吗?”
梁宵严犹豫几秒:“怕。
”
游弋疼得想要呕吐。
“怕怎么不和我说……我能保护你的……”
李守望死的那晚,就是他挡在哥哥身前。
梁宵严看着他,沉默不语。
因为我是撑起你的骨头,我不能让这根骨头打弯。
能成为弟弟的依靠,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游弋又问:“幻觉出现得频繁吗?”
“不频繁。
”
梁宵严低头,玩他的手。
以前游弋的手是软绵绵的,纤细但是指缝间很肉乎,捏着玩就像捏面团。
现在结实有力,掌根还鼓起一层薄薄的茧。
“第一次看见婶娘之后,我明白她没法救我们,就不再看见她了。
”
又过了半个月,李守望赌输钱,抄起条竹疙瘩追着游弋打。
梁宵严恍惚间看到了妈妈。
他自己的妈妈。
但他并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于是那只是一团黑影,很快就被条竹疙瘩打散,打散后就换成了爸爸站在那儿。
梁宵严当时就知道那是幻觉了。
因为爸爸不可能来救他。
看到他被打得上蹿下跳,爸爸可能会拿起相机给他拍照,并要求他叫得再惨一点。
婶娘、妈妈、爸爸都被打散之后,他就再没出现过幻觉了。
他没人可幻想了。
他长到这么大,人生贫瘠得如一张草席,席上匆匆掠过几个过客,每一个都给席子烫出一道疤。
他试图向所有认识的人求救。
求他们救救弟弟,不要再让他的宝贝被打。
条竹疙瘩抽在身上好疼啊,砍刀会把小孩子砍死的。
但没有一个人肯救他。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
他十六岁了,虽然打不过身强体壮常年干建筑队的李守望,但是总可以跑掉。
他一个有手有脚肯吃苦耐劳的大小伙子,不管去到哪都能活,就算是捡垃圾他也能把弟弟养大。
但李守望一看出他的念头,就把弟弟锁了起来,不让他们同时出门。
他尝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把弟弟偷出来。
很短暂的一刹那,他曾自私地想过:自己跑。
弟弟是他的“拖累”,是捆在他脚上栓在他心上的枷锁。
李守望一直拿弟弟威胁他,逼他做这做那。
他给李守望的建筑队白打了一年工,攒的那么一点点钱还被抢去买酒。
绝望到极点时,他也曾想过一走了之,任由弟弟自生自灭。
他不停地给自己洗脑:那不是我的孩子,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死就死了。
只是他没想到,李守望杀死游弋的方式,不是掐死他,也不是饿死他。
他把那根枣树藤缠在游弋细弱的脖子上,缠在他亲儿子的脖子上,要活活绞死他。
游弋挣扎喊叫,嚎得像只被宰杀的猪崽。
梁宵严把他救下来后一整个晚上耳边都是弟弟的惨叫声。
后来他想,那就抱着弟弟一起死吧。
活着那么难,死去只要一瞬间。
他没了活路,他也受不了弟弟被绞死。
他给弟弟喂了一大碗奶,给他唱完了一整首虫儿飞,弟弟窝在他怀里,睡得毫无防备。
一条冷血的毒蛇,爬向弟弟的脖子。
那截脖子特别细,温热的,手攥上去软得完全使不上劲儿。
他很用力地掐他,把他的脖子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