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高山之泣(3/3)
“有后援你为什么现在不通知他们行动?”
“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有大量的人质,贸然从外部突袭可能会造成特警与人质的大量伤亡,更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需要寻找到合适的契机,从内部制造混乱,给他们突袭创造机会。
听我的,知惑,先出去吧,别担心我,我去年能活下来,这次也一样。
”
我噗嗤一声失笑出声:“薄翊川,你那时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去的,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命大?为了救你,我被乔慕一脚踹进沼泽,差一点就没命了,是我拿命换你活下来的!”
他瞳孔骤缩,睁大双眼,一时失语,看着我,眼圈渐渐泛红。
这个事实恐怕对于他太过震撼,我那时因为身份限制无法说出口,后来与他重逢时一开始也是披着马甲没有能说的机会,但有机会我也不敢说,最后更是不想说了。
可如今我既然承认了喜欢过他,我也已经对他死心了放下了,这件事说出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还有更震撼的,我的绝症是因为他远程射击的那一枪击中了我背包里装着禁果的容器所致,但这件事说出来实在没什么必要。
不给他消化的时间,我一把打开了脸颊上他的手:“薄翊川,少自作多情了,我一点也不担心你,你要留下帮我是你的选择,我管不着,但我的选择不会因你改变,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其所,让我阿爸在九泉下瞑目,谢谢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会小心的。
如果万一被毒品控制,我战胜不了自己,我也会拉着仇人同归于尽。
不论你帮不帮我,我最后活不活得下来,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薄家人对于我阿爸和我,都是诅咒和牢笼。
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没有任何回报,却可能要搭上自己的命为我冒这个险,值不值当。
”
“值当。
”可话音未落,他就秒答。
我看着他,一时语结。
上方近在咫尺的黑眸像暴雨涨潮后的沼泽,曾经将我吞噬的那些黑泥涌溢出来,他闭上眼,捧住我的脸,抵住我的额头,呼吸凌乱,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砸落下来,落在我的额上,顺着鼻梁淌到唇间。
我心下一震,呆在那里。
这是从小到大,薄翊川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值当。
”他重复了一遍,“你既然决定好了一定要亲自报仇,不论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尊重,追随你的选择。
”
我一怔,这句话说出来简直都不像薄翊川了。
此时此刻,如此放低姿态,流着泪用小心翼翼的口气说愿意尊重追随我的选择,不强求我回心转意的他,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薄翊川真的变了吗?我不禁回想起之前在浴缸里,说了没几句话他就暴露本性,要不是突然来电,他可能会再次把我强暴。
薄家人一脉相承的本性真的能够改变吗?我对此保持怀疑。
“随你。
”
我咬了咬牙,用力掰开他的双手,盖上盖子,跳下了洗手台。
从通风管道出来,薄翊川还有些恍惚,扶住洗手台才稳住了身躯。
用冷水激了激自己的脸,他抬起头注视着镜中自己发红的双眸,在脑海里回溯着去年那段时间的记忆。
在雪山寺庙里与应援部队共度的那晚,他就因为注意到了薄知惑脚背上的痣而对他的真实身份与潜入军队的目的产生了怀疑,所以在独自追踪挟持了人质逃亡的毒犯负伤后,他根本没有通知薄知惑所在的增援部队,只通知了第七特种部队的成员,之后就因伤口感染陷入了昏迷,所以根本想不到,救他性命的那个人竟然会是薄知惑。
以为救了他一命的那个人是乔慕,他对他还留了一丝情面,只是暂时将他关了起来,至今还没有把他交给警察。
刚才薄知惑说得那句话言犹在耳,薄翊川拧开水龙头,一头埋进了水里。
就算他没有昏迷间的记忆,也可以想象出来,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薄知惑,被乔慕一脚踹进沼泽的情景。
那时他一定伤痕累累、虚弱不堪,孤零零的陷在沼泽里,该有多无助多害怕多绝望?而他呢?他苏醒以后,第一时间感谢了乔慕,还为乔慕去向上级领导申请了立功,在薄知惑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刻。
薄翊川浑身发抖地攥紧了洗手池沿,在刺骨的冰水里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