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界规则(1/3)
林清源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仿佛要将自己彻底揉进阴影,从这个骤然变得恐怖而陌生的世界中剥离出去。
自我认知的崩塌带来的绝望感如同万年玄冰,将他从内到外层层冻结,连思维都几乎陷入停滞。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了刻度,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如同石雕般僵坐了多久,直到一阵极其轻微、近乎完全消弭的脚步声,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地面,在房门外悄然响起。
他没有抬头,但那过度敏锐、已然非人的听觉,却将来者的身份清晰地勾勒出来——是云芷。
那独特而悠长的气息,宁静如古井深潭,在这片感官的混沌喧嚣中,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般鲜明。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云芷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袭素白长衣,纤尘不染,与这房间质朴的氛围,乃至与林清源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手中端着一个深褐色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粗陶茶壶和两只同款的茶杯,壶口有丝丝缕缕的白气袅袅升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的湿意,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净气息。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托盘轻轻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原木小桌上,然后在那张唯一的、未经雕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姿态依旧是从容不迫的优雅。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蜷缩在墙角、仿佛要将自己埋藏起来的林清源身上,没有催促,没有廉价的安慰,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拥有足以对抗永恒流逝的耐心。
这份沉默的包容,反而像一种无形的力量,开始瓦解林清源用绝望筑起的高墙。
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仿佛脖颈支撑着千钧重担。
那双淡灰色的、布满细微暗红血丝的非人瞳孔,带着尚未散尽的惊恐与茫然,对上了云芷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容纳星空的眼眸。
“……我……”他的喉咙干涩得如同龟裂的土地,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到底是什么?”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脑海中最核心、最恐惧的问题。
尽管那苍白的手掌、锐利的指甲、镜中诡异的瞳孔都已经给出了残酷的答案,但他心底仍存着一丝渺茫的、近乎可笑的希望,期盼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不同的、能够否定这可怕现实的解释。
云芷看着他眼中那混杂着绝望、恐惧和一丝微弱如风中残烛般期盼的复杂光芒,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伸出素白的手,执起那粗陶茶壶,壶身倾斜,一道澄澈、微带琥珀色光晕的液体缓缓注入茶杯中。
那液体散发出的气息并非寻常茶香,而是一种更加清冽、带着淡淡药草芬芳和符纸燃烧后特有韵味的复杂气息,闻之令人心神微宁。
“先把这个喝了。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的方向,声音清泠平和,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它能让你好受一些。
”
林清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粗陶茶杯上。
体内那股沉寂的、冰冷的空虚感和隐约蠢动的灼热,似乎因为这杯近在咫尺的、散发着特殊宁静气息的液体而被微微触动,泛起一丝渴望的涟漪。
那不是对鲜血的疯狂冲动,而是一种对于“平静”、对于缓解这非人痛苦的深切需求。
他挣扎着,用那双陌生的、苍白而指节分明、蕴含着远超从前力量的手撑住冰冷的地面,试图站起来。
身体依旧有些许僵硬,仿佛还未完全适应这崭新的、冰冷的躯壳,但动作间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猫科动物般的轻盈与协调。
他踉跄地走到桌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低头凝视着那杯液体,仿佛在审视决定命运的毒药或是解药。
迟疑了片刻,对缓解那深入骨髓痛苦的强烈渴望最终压倒了一切,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端起了那只略显沉重的粗陶茶杯。
液体微温,入口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的复杂味道,初时微苦,带着草木的清气,继而泛起一丝奇异的甘甜,最后留下一缕清凉的余韵,顺着喉咙滑下。
当它流入那仿佛被无形烈焰日夜灼烧的脏腑(或者说,是那个已经被改造的、用于容纳特殊阴煞能量的核心区域)时,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瞬间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温柔地抚过每一寸躁动不安的能量脉络。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脑海中那些喧嚣杂乱、被过度放大到令人崩溃的感官信息——远处车辆的嗡鸣、近处尘埃飘浮的轨迹、自身能量流动的沉闷回响——仿佛被一层柔和的、带有过滤效果的光晕所笼罩,变得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和压迫感。
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对鲜活血液的原始渴望和内在那股冰火交织的灼热感,如同被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暂时沉寂、消退了下去。
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感,如同月夜下的潮水,缓慢而坚定地回归了他几乎被撕裂的意识。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内那缓慢而有力的搏动似乎也稍稍平和了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混乱和疯狂减少了些许,虽然深重的绝望依旧如同背景色般挥之不去,但至少,一丝清明的、能够进行理性思考的能力,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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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云芷看着他稍稍平复下来的状态,这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刀,清晰地烙印在林清源的心上,“仔细听好,林清源。
我将告诉你,你如今所处的世界,以及你必须遵守的、关乎存亡的规则。
”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仿佛能穿透他这具苍白皮囊的阻隔,直视他那迷茫、痛苦而脆弱的灵魂核心。
“首先,回答你的问题。
你,林清源,确实已经死了。
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在你被玄阴宗低阶僵尸骸十七的利爪撕裂胸膛、獠牙刺入脖颈,生机断绝之时,就已经彻底终结。
”
林清源的身体猛地一颤,尽管心中早已有所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