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3)
眼见他走向对岸的冥器堆,我猜他必是为财宝而来。
但无论如何,这救命之恩做不得假。
正思忖间,那年轻人已在对岸翻找起来。
14长毛在冥器中翻找,对寻常物件毫无兴趣。
我正疑惑他究竟要寻何等稀世珍宝,便见他从一堆器物中摸出一块圆筒形瓦当,色泽暗沉,正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
见他捧着瓦当**,我担心出事,连忙唤他回来。
他却充耳不闻,突然用方言高喊:“三千言了,威莫斯啊!”
这口音与我们当地相近,却又带着异样腔调。
我勉强辨出他喊的是“三千年了,为么事啊”。
家乡一带方言繁杂,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调,一时难辨他来自何处。
没想到竟遇上个识货的行家,不仅能挑古董,还能一眼断代。
若能结交,日后出手冥器倒省了不少麻烦。
见他仍呆立不动,我急得大喊:“老乡,别愣着!赶紧过来!等那些东西发狂就晚了!”
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约莫十**岁,一头艺术家似的长发乱如鸟巢,结满污垢,活像天桥底下**的**,发丝黏连如嚼烂的口香糖。
他闻声抬头,晃了晃手中瓦当,嘴角抽搐似哭似笑。
我又劝:“知道那是宝贝!可命都没了,金山银山顶屁用!”
长毛恍若未闻,忽然后退几步,猛然前冲。
我暗嗤:“瘦猴学奥特曼?等着变落汤**——”
讥笑未落,他竟如展翅大鸟般凌空跃起,七米距离一蹴而就,哗啦砸进岸边浅水。
水花惊得怪物群起*动,湖面顿时炸开锅般翻腾。
我与瘦货赶忙拽他上岸。
他手掌糊满腥臭油脂,湿衣贴身却浑不在意,活似泥坑里打滚的野狗。
我嗅到掌心血垢混合皮脂的恶臭,胃里一阵翻腾——这小子怕是从盗洞钻进来困了多年。
杀猪刀早被抛在一旁,他只死死攥着瓦当。
我凑近细看,金文刻着四字,勉强认出:“什么阳什么固。
”其余二字形若天书,以我这半吊子水平,只能干瞪眼。
小伙子愣愣地盯着我,显然没料到我识得这些字。
我暗自腹诽,难不成把我当睁眼瞎?这眼神可真够瞧的。
眼镜推了推琥珀色的镜架,揶揄道:四个字念错俩,还好意思显摆。
听清楚,这是西阳永固,西边的西,可别再丢人现眼了。
我嘟囔着:那西字画得像烟囱,永字活脱脱是铁匠抡大锤,叫人怎么认?
眼镜煞有介事地解释:嘿,你倒蒙对了几分。
西阳取意夕阳西下时分的袅袅炊烟,永字正是取象铁匠锻铁,古人以金石喻永恒。
爱妮猛地搡了他一把,眼镜差点跌落:省省吧小鲜肉,再掉书袋当心水里的东西把你拖下去!赶紧收拾家伙撤!
眼镜扶正镜框,依旧慢条斯理:此处确非善地。
他那股子矫揉造作的文人做派与此刻处境形成荒诞对比,看得我啼笑皆非。
整理明器时,长毛冲我们摇头叹气,独自转身离去。
众人眼中只有珍宝,无人理会他的异常。
待我们收拾停当,那小子又晃了回来。
爱妮瞥见他飘忽的身影,低声道:你们说长毛是不是中邪了?晃荡半天也不来分赃。
瘦货咬着耳朵说:正好少分一份,快走为妙,这鬼地方邪性得很。
虽点头附和,我心头却梗着根刺。
念及他救过我和瘦货,迟疑道:好歹是救命恩人,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