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玄鸟归巢雨未歇(3/3)
她右手腕间那展翅欲飞的血色凤纹,虞子期左肩那仍在缓慢蠕动、泛着诡异幽光的伤口边缘,以及昏迷中项梁胸膛上由脓血凝成的凤纹——三者竟同时爆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暗红色光芒!仿佛在共鸣!仿佛在呼应!
林小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毫不犹豫地将这卷新绷带用力按在项梁仍在缓慢渗血的创口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虔诚?仿佛在向虞子期证明着什么。
洁白的麻布迅速被温热的、暗红色的血液浸透、染红。
那刺目的红色,在昏黄的灯火下,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控诉,又像是某种坚定的宣言。
虞子期死死地盯着那迅速染红的绷带,又看向林小虞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她眼中那混杂着恐惧、恳求却异常清澈坚定的目光。
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秒沉默后。
“锵啷……”
一声轻响,带着金属摩擦的涩音。
虞子期那出鞘三寸的剑锋,缓缓地、带着万钧沉重,归入了剑鞘之中。
他紧绷的肩膀微微塌陷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眼中的疑虑和深沉的担忧,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阿兄……可信我?”林小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重复着这个沉重的问题。
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躲闪,直直地迎向虞子期复杂的视线。
虞子期没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拿起另一卷“新鲜”的绷带,动作略显僵硬却无比仔细地,开始为林小虞包扎她刚才被玻璃碎片划破、此刻正渗出翡翠色血珠的手掌。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守夜士卒压低的私语,顺着风雨声隐隐飘入:
“听说了吗?主帐里那个妖女……她、她是用自己身上的血喂的药!项公和虞将军才……”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哎哟——!”
“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湿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项羽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逆着帐外微弱的天光,如同一尊浴血的魔神。
他手中那根浸饱了雨水、还在滴着水的粗糙马鞭上,赫然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一个蜷缩着、无声呻吟的士卒(显然就是刚才妄议之人),又如同实质般扫过帐内沉默的林小虞和正在为她包扎的虞子期。
“再有妄议玄鸟使者、扰乱军心者,”项羽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铁摩擦,带着刺骨的杀意,“鞭三十,生死不论!”
他随手将滴血的马鞭扔给帐外的亲卫,大步走了进来。
玄色的深衣紧贴着他贲张的肌肉线条,被雨水湿透,勾勒出强悍如雕塑般的轮廓。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起伏的胸甲沟壑流淌下来,滴落在夯实的泥地上。
林小虞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目光却正好落在他腰腹处——战袍被雨水浸湿紧贴着身体,隐约透出下面一道极其狰狞、如同巨大蜈蚣般盘踞的旧疤!
那疤痕的形状……竟也隐隐勾勒出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轮廓!与她腕间的凤纹何其相似!
“此伤……”项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金铁交鸣般的质感,“……是去岁在会稽,为救一稚童,斩了数十个鱼肉乡里的秦狗留下的。
”
话音落处,一道撕裂天穹的惨白电光,骤然照亮了他重瞳深处那翻涌的、如同远古烽烟般的血色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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