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稚语惊雷?巧破僵局(1/3)
太子妃的仪仗离开圣济殿后,殿内沉寂如墓,唯余药香与压抑的呼吸声交织。
杨继洲独立殿中,目光如秤星般扫过面色各异的属官,最终沉沉落在傅懋光身上。
“傅吏目,”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警示,“今日之言,石破天惊。
你…要好自为之。
”语毕未再多言,只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这位执掌太医院多年的院使,背影竟显出几分佝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心中天平两端,一边是太医的职责与良知,另一边是官场的险恶与贵妃的威势,沉重得让他步履蹒跚。
右院判刘锡明快步跟上,低语道:“院使,太子妃此举虽锐,然崔文昇、郑娘娘根深蒂固,恐非一日可撼动。
我等今日迫于形势,虽暂时顺从东宫,但日后……”他语带犹豫,喉结上下滚动,满是忧惧。
杨继洲长叹一声,声音几不可闻:“锡明啊,我辈读的是医书,守的是治病救人之道。
然身处宫禁,何时才能真正只论医术,不论权势?今日之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且行且看,谨守本分罢……至少,药材查验之事,日后或可稍作为了。
”他话语中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却又被巨大的不确定性所笼罩。
另一侧,傅懋光已被几位年纪相仿的医士和低阶吏目围住。
“懋光兄,真壮士也!”平日与他交好的陈医士压低声音,难掩激动,“那些话,憋在弟兄们心里多久了!今日总算有人敢说出口!”但另一位于吏目则面露忧色:“傅兄,话虽在理,可……崔文昇岂是善与之辈?今日你当众揭破,恐其日后报复……”“还有那张宣、伊进朝,丢了如此大的脸面,御药房日后岂会给我等好果子吃?”又一人附和道,他们身为具体办事之人,深知其中关键利害。
傅懋光面色平静如古井,心中却并非毫无波澜。
他拱手道:“多谢诸位关心。
傅某今日所言,非为逞一时之快。
实是磠砂之事,触及底线。
太医之责,在于护佑君体安康,若因畏惧权阉而放任毒物流入,我等与帮凶何异?太子妃既有心整肃,便是我等恪尽职守的一线契机。
纵有风险,亦比麻木不仁、坐视危机强。
”他的话语坚定,目光清亮如洗,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芒在他身上闪耀,既感染着一些人,也令另一些人觉得他过于天真。
人群逐渐散去,低语声却如蚊蝇未歇。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走在最后,缓缓摇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深浅啊。
”一位姓李的老御医叹道,皱纹里刻满了过往的风霜。
“唉,宫中之事,盘根错节,岂是黑白分明?杨院使这些年,平衡各方,维系太医院不至倾覆,亦是艰难。
”另一位接口道,他们对体制的理解更为深刻,也更悲观。
“且看罢,东宫与翊坤宫的较量,这才刚开始。
我等……小心夹缝里求存吧。
”话语中充满了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谨慎。
御药房内,气氛更是降至冰点。
太子妃銮驾虽已离去,留下的威压却让空气几乎凝固。
张宣和伊进朝早已从地上爬起,脸色青白交错,羞愤与恐惧如毒蛇缠绕心头。
几个小太监噤若寒蝉,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成了出气筒。
“好…好一个太子妃!好一个傅懋光!”张宣猛地一挥袖,将旁边案几上的一套精致瓷制药盅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药房里格外刺耳。
“竟敢如此折辱咱家!还有杨继洲那个老匹夫,平日里唯唯诺诺,今日竟也跟着起哄!”
伊进朝相对谨慎些,虽也脸色难看,却强压着怒火,低声道:“张公公,息怒。
太子妃这是借题发挥,剑指崔公公和郑娘娘啊。
我等…我等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
“池鱼之殃?”张宣尖声道,“她明明白白就是要动御药房!还要把那两个酸子塞进来!日后这御药房,还有咱家站的地吗?!”他口中的“酸子”是对文官医士的蔑称,咬牙切齿间满是鄙夷。
伊进朝眼神阴鸷闪烁:“眼下最要紧的,是得立刻将今日之事禀报崔公公。
太子妃查账、追问磠砂和人参、指派太医监察……桩桩件件,都得让崔公公知晓早做应对。
至于太医院那边……”他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来日方长,总有他们求到咱们头上的时候!”
张宣闻言,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对,对!赶紧派人去禀告崔公公!就说东宫欺人太甚,欲夺御药房之权,更…更影射郑娘娘!”他刻意将事情往更大、更敏感的方向引去,试图激起崔文昇和郑贵妃的怒火。
一名心腹小太监领命,匆匆从后门溜出,疾步向崔文昇的直房奔去。
御药房与翊坤宫之间的隐秘联系,因太子妃的这次突然袭击,而迅速活动起来。
崔文昇处,此刻他并不在直房,而是在翊坤宫偏殿内向郑贵妃回话。
郑贵妃身着常服,云鬓微松,正闲闲地逗弄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娘娘,太子妃今日突然驾临太医院,又去了御药房,盘问药材采购之事,言辞激烈,似有所指。
”崔文昇恭敬地禀报,语气平稳,但内容已经过精心过滤,隐去了许多对他不利的细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贵妃眼皮都未抬一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挠着猫下巴:“郭氏?她不在东宫相夫教子,倒有闲心管起药料的事了?是太子身子不适,还是她那宝贝女儿又病了?”语气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据闻,是因前次赐予东宫的人参…似乎有误误会。
”崔文昇小心地选择措辞。
“误会?”郑贵妃轻笑一声,那笑声冷如冰珠,“本宫赏出去的东西,何时轮到别人挑三拣四?怕是有些人自己心里有鬼,看什么都觉得是毒药罢。
”她意有所指,对东宫的敌意毫不掩饰。
正在此时,门外小太监低声禀报,御药房张宣有急事求见崔公公。
崔文昇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向郑贵妃告罪出来。
在廊下,听罢张宣心腹小太监添油加醋的急报,尤其是听到“傅懋光直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