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
冰冷的铁门在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中被拉开,一道惨白的光线如利剑般刺入楚夜明的眼球。
他被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拖拽着,破败的衣衫下,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剧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混合气味——铁锈、血腥、霉变,还有一丝消毒水试图掩盖一切的徒劳。
这里是魔窟76号的审讯室,是所有抗日志士的人间炼狱。
楚夜明被重重地扔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溅起的水花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联络点被破,上线“老吴”当场牺牲,作为唯一的活口,他被捕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在模糊中聚焦。
审讯他的,并非想象中凶神恶煞的莽夫。
一个男人坐在他对面,穿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用一块雪白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他就是76号的实际掌权者之一,丁默邨。
“姓名,职务,你的上线是谁?”
丁默邨的声音很温和,甚至带着几分文雅,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像一条盘踞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冰冷而致命。
楚夜明咳出一口血沫,扯出一个沙哑的干笑:“我是个跑单帮的,误闯了贵宝地,长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假身份,一个在军统档案里都毫无破绽的伪装。
丁默邨笑了,他将擦拭得锃亮的手术刀放下,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楚夜明面前。
那是一块老旧的怀表,表盖上刻着一个“吴”字,表盘的玻璃已经碎裂,指针永远地停在了三点十分。
这是上线老吴的遗物。
楚夜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这块表的主人,临死前可不像你这么嘴硬。
”
丁默邨的语气依然温和,“他告诉我,他有个下线,代号‘夜莺’,是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
丁默邨又拿起一样东西,那是从联络点灰烬中扒出的密码本残骸。
“你看,你们军统的密码本,用的还是老一套的‘豪密’。
可惜,烧得不怎么彻底。
”
每一件证物,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夜明早已紧绷的心理防线上。
他知道,任何辩解都已苍白无力。
丁默邨见他沉默,失去了耐心,朝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一桶混着辣椒和盐的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渗透了他身上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