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将黄浦江染成了一片流动的金红色。
在十六铺码头最深处,一间废弃的鱼货仓库里,散发着经久不散的咸腥味。
楚夜明靠在一堆破旧的渔网旁,帽檐压得很低,像一个正在打盹的码头苦力。
约定的时间已到。
一名同样穿着粗布短褂,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的“码头工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没有任何眼神和语言的交流。
但就在那交错而过的瞬间,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已经如同变魔术般,悄无声息地从对方的手中,滑入了他的怀里。
那名“工人”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远,很快便消失在了码头嘈杂的人群中。
楚夜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等了十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视线跟随后,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离开了这片混乱的区域。
回到76号那间压抑的宿舍,他反锁上门,拉上窗帘,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因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这才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份足以决定生死的“道具”。
第一份,是那封模仿军统上海站站长陈恭澍笔迹写的“通联信”。
信纸是一种特殊的、带着细微纤维的竹浆纸,微微泛黄,边角处甚至有几点不起眼的霉斑,散发着一股只有在南方潮湿气候里长期存放才会有的陈旧气味。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锋锐,内容全是军统内部的切口和暗语,讨论着如何利用“周老板”的渠道,为前线输送“盘尼西林”。
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第二份,是那本“假账本”。
账本的封面是廉价的蓝色硬壳纸,边角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
翻开来,里面用至少三种不同的笔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去年开始,周福海通过各种名目,向“王队长”行贿的详细时间和金额。
有的字迹工整,有的潦草,甚至有几处故意用墨笔涂改、又在旁边重新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