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神明侧目(二)(1/3)
温听檐在那样的一个吻里,明了了他的意思。
他迟迟没再没开口,应止便就着这样的姿势抱了他很久。
直到温听檐再也听不见那些如影随形的哭声,他终于缓慢开口说:“我想走了。
”
或许是这里有点冷,温听檐不再想要在这里谈论那些往事。
应止闻言看起来像是想要把他抱起来,但温听檐没有由着他,反倒是抓住了应止的手,然后站了起来。
手被拉住的应止便没有再继续,也跟着站起身,还顺带扶了一下他,之后才牵着温听檐的手。
温听檐站在前面,慢慢带着人往外走。
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响起,在空旷安静的神殿,如此清晰。
最后,温听檐的脚步停在了殿门外。
他低头看着那些台阶上斑驳的血迹,突然很紧的抿了一下唇。
上一次走下九重天的时候,他抽调了太多的本源去对付天道。
当时意识模糊只顾着一味的往前走,而如今他才如此清晰的看见那前世向上的痕迹。
应止见他停住脚步,走近一点后,就意识到了温听檐在看什么。
于是他抬起手,虚虚挡在了对方的眼前,哑声说:“...别看了。
”
他曾经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有人看见这些不堪的痕迹,但现在却发现,只是没有遇见舍不得的人而已。
温听檐垂了下眼,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下一刻,周遭已经换了一个场景。
不再是神殿外冰雪飘茫的模样,而是又一次回到了那颗雪树之下。
那些修士还在努力调息抵挡反噬,余光瞥见两人的身影,抬起头来,眼神又惊又惧。
系统在殿内看见了他们无言停驻的模样,最后自作主张,动用了一点力量,将两人直接传送了下去。
温听檐看见眼前的那只手被放下了,本来想说的话在其他人的目光里,突然堵住了,再没开口。
凡尘雪原的雪在此刻都变得恍惚。
那些人现在还被微小的心魔缠着,但就这一点,就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了。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听檐看两人离开。
远离了九重天附近,四周的温度突然就没有那么冷了。
他们往风雪外走,但却没有目的地。
应止在某个瞬间开口问他想要去哪里。
温听檐想了一会,最后给了一个有点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说想要去夕照城。
而应止当然没有异议。
一切好像终于尘埃落定,应止和他走在一起,才终于开始问那些前世的问题。
声音轻轻。
温听檐没有隐瞒,把那些在应止的视线之外曾经陪他经历过的过往。
和此世的由来,都几乎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他对那些因果直言不讳,却独独隐瞒了那滴眼泪。
毕竟现在提起来,多少是带点难为情。
身旁的声音就那么平静的把往事说出来。
应止不知道温听檐曾经在心里面多少次复述这些事,才能最后以那么坦然的姿态,剖析自己当年的无措。
听着听着,应止变得更加沉默了。
直到温听檐讲完了那个纠缠又冗长的故事,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说:“刚刚在神殿外面,你想要说什么?”
温听檐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只是有点意想不到,在听完这样一个前世之后,应止想问的居然会是这个。
他用了几秒才把那个被抛诸脑后的问题给重新想了起来。
温听檐道:“你当时没得到回应的时候,有恨我吗?”
压抑的哭声混在惨叫声中,最后却孑然一身无人回应的时候。
你会不会也闭着眼睛在心里说过上天不公。
“...怎么会。
”应止像是笑了一下,但是有点不太自然,于是他又收起了笑意,垂眼认真地说:“我只是不甘心。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
他所不甘心被岁月和大雨埋葬掩盖的痛苦,早在上辈子,就有人为他痛过了。
......
他们赶去夕照城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刻钟。
那里和曾经好像并无什么区别,往来的人换了一个轮转,却是同样的青涩年少,他们站在树下,依旧虔诚的闭着眼睛。
温听檐抬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原本系上去的那条红绸,还再原来的那个地方,好像那些流淌过的时间并没有损耗它半分。
夕照城内夕阳半撒,看起温暖又安定,是和冰凉的九重天截然相反的温度,是人间。
他们在这外面逛了一会,回头率简直高的离谱,最后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温听檐索性直接拉着应止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待了会。
温听檐主要是过来找个清静,但对桌子上端来的东西还是吃了一点。
味道说不上有多么难以忘怀,但是也挺不错的。
放下筷子的时候,他盯着窗外的场景,水倒是抿了几口。
应止本来想要随便找一个住处。
但出奇的是,一向懒得管这些事的温听檐,居然第一次表达出想要去某个地方。
于是应止在温听檐不眨眼盯着的眼神里,反手把手里的银子递给了掌柜。
掌柜很快就帮他们安排好了上房,而在那之后,依照惯例的拿出一个用来吸引游人入住的河灯。
他拿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和应止解释和吹嘘一番,从边上就伸过来一只手,把东西给接了下来。
掌柜的一时间懵了,他看看那个捧着河灯的青年,又下意识回头看看那个交钱的客人:“这...”
他一句话刚起了一个头,就看见那个客人突然弯着眼睛笑了一下,看起来怪开心的。
于是他就默默闭嘴了。
温听檐拿着东西,凭着自己仅有的那点印象,终于找到了那条河流并不拥挤的河段。
他来的不算晚,但河面上却依旧飘着很多的灯,款式各异,火光摇曳。
他点燃火蹲下去的时候,应止刚好从后面赶到,那一眼就愣了很久。
河面上其他人所放的河面的灯光自下而上的打在温听檐的脸上,那个瞬间,就连睫羽都泛着一点光,侧脸的边缘甚至有点模糊。
温听檐抬起手,将手上的河灯给放了下去,还顺带给它施了一层屏障护着。
应止看他熟练的动作就猜出来,他应该是在这里放过灯。
难怪会直奔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