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秘事(3/3)
萧景琰服下。
说来神奇,那玉髓粉一下肚,萧景琰原本苍白中透着青黑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一丝,体内那股隐隐的灼痛和虚弱感也似乎减轻了不少!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看向萧凡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和后怕。
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移到了萧凡身上。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比诏狱的石壁更加沉重。
“萧凡。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你告诉朕。
一支淬了‘蚀骨青’的箭,为何又要藏着它的解药?你射杀刺客救景琰,是真?还是…你本就是刺杀景琰的同谋,眼见事败,才临时出手,用这支藏着解药的箭,演一出‘救驾’的戏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说!”
这一问,直指核心!诛心之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凡身上!
萧凡在侍卫的挟持下,艰难地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恐惧,反而是一种坦荡到近乎悲壮的平静。
他迎着皇帝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
“陛下明鉴!卑职不敢欺瞒!此箭…确是卑职之物!淬毒…也确是卑职所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萧景琰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萧凡深吸一口气,不顾周围瞬间拔出的刀剑寒光,继续说道:“但卑职淬此毒箭,绝非为弑君!更非为害殿下!而是…为自保!”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皇帝脸上,眼神中充满了在冷宫边缘挣扎求生养成的、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无奈:“卑职身处冷宫边缘,戍守荒僻之地。
宫禁森严,却也暗流汹涌。
卑职身份卑微,如同草芥。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数月前,卑职无意间撞破…撞破一桩宫中秘事,虽侥幸脱身,却知已惹下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卑职人微言轻,无处伸冤,更无力抗衡。
唯一能做的,便是…准备一支能在关键时刻,震慑宵小、或…留待万一的‘后手’!”他目光投向那支箭,“此箭淬毒,便是威慑!箭杆藏解药,便是…留给自己,或…留给可能被卷入的无辜者,一线生机!卑职从未想过要用它!更从未想过要指向殿下!”
他重重叩首,额头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今日清晏阁,刺客凶猛,殿下危在旦夕!卑职手中唯有此箭!情急之下,别无选择!卑职射杀贼首,只为救殿下!箭上有毒,卑职心知肚明!但箭杆有解药,卑职更清楚!王甫指证,卑职本想当庭说出解药之事,但当时情势,卑职人微言轻,又有陈副统领等人虎视眈眈,贸然说出,非但无人相信,反可能被污蔑为狡辩,甚至…被当场灭口!卑职…只能等待时机!此乃卑职无奈自保之策,绝非存心欺瞒陛下、构陷殿下!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万死难辞其咎!”
萧凡的陈述,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自保?威慑?一线生机?这个理由,荒诞却又…透着一股底层挣扎者令人心寒的真实!
皇帝死死盯着伏在地上的萧凡,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殿内死寂一片,只有萧凡粗重的喘息声。
“你撞破的…是何秘事?”皇帝的声音冰冷如铁。
萧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和巨大的恐惧,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决绝: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干系重大!卑职…卑职只敢对陛下一人…密奏!”
他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皇帝的眼神骤然一凝!张德海垂下的眼皮下精光爆闪!萧景琰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牵连甚广?干系重大?只敢密奏?
这已不是简单的自保了!这分明指向了…宫中某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好!”皇帝猛地一拍紫檀木榻的扶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冰冷的杀意,“张德海!带他下去!清理干净!换身衣服!朕…要亲自听他的‘密奏’!”
他目光扫过公输墨和萧景琰等人,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今日殿内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诛九族!”
“臣(儿臣)遵旨!”众人心头一凛,齐齐躬身应道。
张德海走到萧凡身边,声音依旧平板无波:“萧副统领,请随老奴来。
”
萧凡在侍卫的搀扶下艰难起身,跟着张德海,一步步退出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暖阁。
他走过萧景琰身边时,三皇子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暖阁外,谢宝树正被两个侍卫按着,他浑身湿透,圆脸上还沾着污水河的污渍,看到萧凡出来,小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地又想喊“偷粪贼”,但看到张德海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把话咽了回去,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卑职…卑职惶恐…”显然,他还没完全搞清状况,只知道这个从粪道出来的家伙,好像…不太一样了?
萧凡没有看他,只是拖着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身体,跟在张德海身后,走向那深不可测的宫阙深处。
一场惊心动魄的越狱和污水河搏杀暂时落幕,但一场更加凶险、更加核心的密奏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那句“牵连甚广”的密奏,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这看似平静的皇宫,再次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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