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船·深渊星图(1/3)
破败的船骸如同巨兽的尸骨,在死寂的锈海中无声沉浮。
浓得化不开的油污覆盖着海面,倒映着天上那轮被蚀云啃噬得残缺不全的惨白月亮,泛着令人作呕的七彩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烂有机物和某种刺鼻化学毒剂混合的恶臭,吸一口,肺管子都像被砂纸磨过。
噬铁菌,这些贪婪的微生物如同活着的血管网络,在那些沉船锈蚀的钢铁躯壳上疯狂蔓延,爬满船舷、甲板、桅杆,勾勒出大片大片令人心悸的猩红纹路,像凝固的、永不干涸的血。
它们在进食,在分解,在宣告着这片海域彻底的死亡。
老马就站在一艘倾覆的巨大货轮——“镇海号”——那断裂、扭曲、布满深红色噬铁菌斑的钢铁龙骨最高处。
海风吹动他破烂的衣襟,露出底下焦黑如炭、干瘪萎缩的左臂。
那手臂不像血肉之躯,倒像是被地狱烈焰舔舐过的枯枝。
他的独眼死死盯着下方那片如同凝固墨汁般的幽暗海域,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与难以言喻的沉重。
“就在下面。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带着海风都吹不散的铁腥气,“一百年前,‘镇海号’……载着那块带来灾厄的蚀星陨石,沉没于此。
黑盒星图指向的最终秘密,就在这艘船的肚子里。
”
林战站在他侧后方稍矮一些的扭曲钢梁上,脚下的金属冰冷而湿滑。
他背上被绷带层层包裹的荒棘骨刺,此刻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酸胀和刺痛,仿佛有活物在下面钻动、生长。
每一次心跳,都让那几根不安分的骨刺与绷带摩擦,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强行压下脊骨深处传来的躁动,目光锐利如刀,切割着下方那片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海水。
“就是这里了?”林战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错不了。
”老马用他那仅存的右手指了指下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幽绿,“当年我就在船上……亲眼看着那鬼东西……砸穿了七层甲板,沉入海底。
那力量……扭曲了空间,也扭曲了所有靠近它的东西。
这‘锈海’,就是它持续百年的呼吸。
”
苏墨离和林晚站在更下方的位置。
苏墨离一身素白劲装,在这污浊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纤尘不染,唯有腰间那柄古朴长剑的剑鞘,映着幽暗的海光,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她眉头微蹙,凝神感应着周围环境。
林晚则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腕上的微型终端,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她紧抿的唇线。
“能量读数异常,老马说的没错,下面有极强的、混乱的蚀能辐射源,而且……是活的!它在波动!”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滑动,“干扰太强了,无法精确定位,但辐射核心就在‘镇海号’沉船区域!”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极具穿透力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深海巨兽的低吼,撕破了锈海的死寂!
“钢铁獠牙!”林晚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只见远方浓稠的油污海面被粗暴地犁开,一艘线条狰狞、覆盖着厚重黑色装甲的巡逻艇破浪而来!艇艏涂着钢铁獠牙那标志性的、滴着鲜血般的猩红獠牙徽记。
艇身两侧,几门粗大的蚀能炮管缓缓转动,幽紫色的能量在炮口汇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更致命的是,艇艏下方一个半球形的装置骤然亮起,密集的蓝色声呐波纹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扩散开来,精准无比地扫过“镇海号”沉船区域,最终死死锁定在幽暗海底的某个点上!
“发现高能目标!疑似‘镇海号’黑盒!锁定完成!”巡逻艇的公共频道里传来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清除所有无关目标!回收作业开始!”
“他们找到入口了!”老马低吼,焦黑的左臂下意识地握紧,仿佛要抓住百年前的仇恨。
“下潜!”林战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他猛地一踏脚下扭曲的龙骨,恐怖的力量爆发,锈蚀的钢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冰冷的、带着浓烈铁锈和腐败气息的海水如同找到宣泄口的洪流,疯狂倒灌而入!
“噗通!”“噗通!”“噗通!”
三道身影没有丝毫停滞,如同离弦之箭,紧随着倒灌的海水,义无反顾地扎进那片浓稠、冰冷、充满未知恐怖的幽绿深渊!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潜水头盔面罩外的世界,是令人窒息的幽绿色。
浑浊的海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铁锈颗粒和腐烂的有机物碎屑,能见度低得可怜。
只有头盔内置的强光灯柱勉强撕开前方几米的黑暗,光束中,无数死亡的浮游生物如同鬼魅的尘埃般飘荡。
林战一马当先,凭借着荒棘赋予的强悍体魄和对蚀能的特殊感应,如同一枚人形鱼雷,朝着声呐锁定的位置急速下潜。
幽绿色的海水像粘稠的胶体,阻力巨大,但他强健的四肢每一次划动,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破开阻碍。
背上荒棘骨刺的刺痛感在海水的浸泡下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刺骨髓,又像是某种呼唤在海底深处共鸣。
他强行集中精神,将这份刺痛转化为警惕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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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离紧随其后,姿态轻盈曼妙,宛如一尾优雅的白鲟。
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丹劲,将粘稠污浊的海水排斥在身体寸许之外,维持着绝对的洁净。
这层护体丹劲不仅隔绝了污秽,更极大减少了水流的阻力,让她在水中灵动迅捷。
她的目光冷静如冰,透过面罩,紧紧锁定前方林战的身影,手中长剑虽未出鞘,一股无形的锋锐剑意已隐隐透出。
林晚殿后,她背后的便携式水下推进器喷射出两道细长的蓝色离子流,提供着强劲的推力。
她的双手没有空闲,左手紧握着一把造型粗犷、枪管厚重的水下脉冲步枪,枪口闪烁着危险的能量光芒;右手则不断在固定在左臂的微型终端上操作着,屏幕幽光闪烁,一道道复杂的扫描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出去。
“深度八十米……九十米……一百米!接近目标区域!能量读数急剧升高!干扰源就在正下方!”林晚的声音通过头盔内置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杂音和一丝凝重,“小心!有巨大生命体反应!就在‘镇海号’残骸内部!”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方那片浓得如同墨汁的幽暗之中,陡然亮起了两团巨大的、惨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充满了原始的暴戾和冰冷的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