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市灯火,旧镜生花(1/3)
长安西市的夜,总比别处沉得快些。
戌时刚过,沿街的酒肆茶坊便陆续熄了灯笼,唯有坊间深处那片常年积着污水的空地,开始浮起青幽幽的光。
穿粗布短打的脚夫缩着脖子往家赶,路过街口那棵老槐树时,都忍不住加快脚步——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红衣的娃娃,正咧着嘴朝人笑,仔细看却没有眼白。
阿竹蹲在自家铺子后巷,用一块破布擦着手里的铜镜。
镜面蒙着层灰,照不出人影,倒像是蒙着层雾。
这是他今早从西市的上淘来的,摊主是个脸皱得像核桃的老头,说这镜子能照见想找的东西,只收了他三个铜板。
三个铜板买块破铜,阿竹你是脑子被门夹了?
巷子口传来粗声粗气的笑,是隔壁卖肉的王屠户。
他肩上扛着半扇猪,肥肉上还滴着血,路过时故意撞了阿竹一下。
阿竹踉跄着扶住墙,怀里的铜镜差点掉在地上。
王叔,这镜子......
这镜子能当饭吃?王屠户啐了口唾沫,你娘躺在病床上等着抓药,你倒有闲钱买这些破烂。
再过三天交不上房钱,看刘掌柜不把你娘俩扔到大街上去!
阿竹低下头,手指攥紧了那块冰凉的铜镜。
他今年十六,爹娘原是西市做丝绸生意的,半年前一场大火烧光了铺子,爹也没了,只留下他和卧病在床的娘。
如今租着刘掌柜的一间小破屋,房钱每月五吊,可他打零工一个月也挣不到三吊。
王屠户的脚步声渐远,阿竹望着铜镜上的灰,突然鼻子一酸。
要是这镜子真能照见想找的东西就好了,哪怕照见几串铜钱也好啊。
他抬手想再擦擦镜面,指尖刚碰到铜边,镜面突然地一声轻颤。
那层灰雾像是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动,隐约映出些模糊的影子。
阿竹屏住呼吸,只见雾中渐渐浮现出一片飞檐翘角的楼阁,朱红的柱子,鎏金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他从未见过的字——笔画像是在动,细看却又认不出。
更奇怪的是,楼阁前站着个穿青衫的公子,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支笔,在一块石碑上写着什么。
这是......阿竹喃喃自语,刚想凑近看清楚,镜面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所有影子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块蒙着灰的破镜。
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竹慌忙把铜镜塞进怀里,抬头看见刘掌柜的跟班小四,正叉着腰站在巷口。
阿竹!刘掌柜让你去一趟!小四歪着头,三角眼在阿竹身上扫来扫去,我可告诉你,这次再交不上房钱,别说你娘,就是你这双胳膊腿,刘掌柜也有法子让它变值钱。
阿竹的心沉了下去。
他跟着小四穿过西市的街道,月光被两侧的高楼切成碎片,落在地上像一地碎银子。
路过那棵老槐树时,树上的红衣娃娃已经不见了,只有几片枯叶打着旋落下。
刘掌柜的铺子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