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蜕壳之痛与新生序章(3/3)
器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蛋壳状的透明玻璃容器,内部结构复杂,闪烁着各种指示灯,连接着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线,像一颗巨大而冰冷的机械心脏。
这就是那个“古怪的玻璃仪器”?模拟子宫?张纳伟脑中一片混乱,生物知识极度匮乏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东西的用途,只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未知造物的巨大恐惧。
一个防护服身影靠近,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
冰冷的酒精棉球擦过他手臂的皮肤,带来一阵凉意。
“肌肉松弛剂。
”防护服下传来一个模糊的、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针尖刺入皮肤,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血管。
几乎是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从注射点迅速向全身蔓延。
手指最先失去知觉,变得沉重无比,无法弯曲。
麻痹感迅速爬上手臂、肩膀、胸膛、腰腹……双腿像灌满了铅,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他想张口,舌头却像一块僵硬的木头,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嗬嗬”声。
连转动眼珠都变得异常困难。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成了一个意识清醒的“木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摆布。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围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高效、冷静,带着一种处理精密仪器的漠然。
张纳伟感觉自己被几双有力的手抬起,身体软绵绵地,毫无反抗之力。
他被抬离了担架床,悬空了一瞬,然后被小心翼翼地、水平地放入了那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容器内。
容器内部似乎是某种柔软、有弹性的生物兼容材料,触感冰凉滑腻。
他仰面躺着,像一件被安置在模具里的胚胎。
视野被玻璃容器扭曲的弧面切割成怪异的形状。
他看到上方,一个防护服人员拿起一个连接着粗大管线的呼吸面罩,俯下身。
面罩扣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带着塑料和消毒剂味道的气流涌入。
紧接着,导尿管被强行插入。
他无法动弹,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随即,排泄管也被插入了。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模糊了头顶刺目的灯光。
屈辱和身体被侵犯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输液通路建立。
”另一个声音响起。
手臂上再次传来熟悉的刺痛感,留置针被固定好。
冰冷的液体开始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
那是什么?药物?麻醉剂?还是…那个所谓的“基因编辑的纳米机器人”?张纳伟的思维在麻痹和恐惧中艰难运转。
他看着那些陌生的液体进入自己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容器上方的透明穹顶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密封声响。
他被完全封闭在了这个“玻璃子宫”之中。
视野变得更加扭曲,实验室的灯光和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变成了模糊晃动的色块,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震动着他的耳膜。
绝对的孤立感和窒息感扼住了他。
一个声音通过容器内壁的某个扩音装置传来,是李博士那经过处理、毫无波澜的电子音:“注入生命维持液,启动‘新生’程序第一阶段。
更换输液配方为CRISPR-Cas59a载体溶液及基础营养基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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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冰冷的审判落下。
张纳伟惊恐地睁大眼睛。
下一秒,他听到了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大量微温、粘稠、散发着奇异甜腥气的淡黄色液体,从容器底部和四周预留的无数细小孔洞中汹涌喷出!液体迅速上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漫过他的脚踝、小腿、腰腹、胸膛……他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屏住呼吸,但全身的肌肉在松弛剂的作用下如同烂泥,连蜷缩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冰凉的液体迅速包裹了他全身,淹没了他的口鼻,淹没了他的耳朵,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视野被粘稠的淡黄色完全占据。
光线透过液体,形成浑浊、晃动的光晕。
呼吸面罩里提供的压缩空气成了唯一的生命线。
他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种子,被浸泡在陌生的“羊水”里。
绝望如同这粘稠的液体,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意识在麻痹和缺氧感的边缘挣扎。
他最后残存的念头,是女儿苏纳琳画板上那些稚嫩却充满生气的线条,是母亲?????接到那笔救命巨款时可能露出的、带着泪花的笑容……
就在这时,输液管里那滴答滴答的冰冷液体似乎发生了变化。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洪流猛地冲入了他的血管!这股洪流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无形的火焰。
剧烈的灼烧感从注射点瞬间爆发,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顺着血管网络疯狂穿刺、蔓延!这痛苦远超之前所有的肉体折磨,像是整个生命结构正在被暴力拆解、重组!
“呃——!!!”一声非人的、凄厉到变调的嘶吼被呼吸面罩死死闷住,变成一阵剧烈的抽搐和痉挛。
张纳伟的身体在粘稠的液体中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如同离水的鱼。
剧烈的痛苦瞬间烧毁了他仅存的意识堤坝。
眼前浑浊的黄色光晕猛地炸裂,化作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粹而绝对的黑暗。
在意识彻底沉入虚无深渊的最后一瞬,他仿佛产生了幻觉:一根细长、粉嫩、如同初生藤蔓般的东西,正从自己腹部那被刷洗得通红的皮肤下,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顽强地探出头来……
黑暗彻底降临。
冰冷、粘稠的淡黄色液体包裹着他,像一只沉在琥珀里的昆虫。
张纳伟最后的意识碎片,在无边无际的、非人的痛苦灼烧中彻底熄灭。
那根幻觉般的“藤蔓”也随之隐没于永恒的黑暗。
玻璃容器外,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仪器发出恒定而低沉的嗡鸣。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在操作台前安静地移动,记录着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复杂数据流。
生命体征监测的曲线在剧烈波动后,逐渐趋向于一种诡异的、深沉的平稳。
时间,在这座隐藏于泰国董里府深山腹地的普罗米修斯实验室里,开始以另一种尺度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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