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衣之嘲(1/3)
晨光爬上演武场边缘的古槐树梢时,场中已是一片剑影翻飞。
青石铺就的地面被晨露浸得微凉,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湿意,却丝毫不影响弟子们练剑的热情——内门弟子的紫衣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外门弟子的灰布衣裳也随着动作翻飞,剑气划破空气的“咻咻”声、铁剑撞击木桩的“砰砰”声,混着教头偶尔的呵斥,织成青云宗每日清晨的寻常景象。
林尘趴在离古槐不远的地面上,胸口的剧痛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正从嘴角慢慢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刚才被剑气余波撞飞时,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肋骨发出的“咔嗒”轻响,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扯动断裂的骨头,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周围的练剑声不知何时停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有好奇的,有漠然的,还有几道目光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他认得其中一道,来自王强。
那个上次在演武场嘲笑他“无灵根还敢练剑”的外门弟子,此刻正靠在一根木桩上,双手抱胸,嘴角勾着看戏的笑。
林尘咬着牙,想撑着手臂站起来。
掌心的伤口被粗糙的青石磨得生疼,刚一用力,胸口的剧痛就让他眼前一黑,又重重地跌回地面。
他不甘心地喘着气,视线模糊中,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白色身影,从演武场入口缓步走来。
是慕容白。
那身白衣是青云宗内门核心弟子的象征,料子是上等的云锦,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纤尘不染。
慕容白走在人群中央,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每一步都透着世家子弟的从容与傲慢。
他刚靠近,周围的弟子就纷纷停下动作,躬身行礼:“慕容师兄。
”慕容白只是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场中,很快就落在了地上的林尘身上。
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像冰碴子一样冷。
“呵。
”一声清晰的冷笑,在寂静的演武场边缘响起,格外刺耳。
所有原本落在林尘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到慕容白身上。
王强等人更是立刻凑了过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慕容师兄,您来了。
这废物不知好歹,靠近内门师兄的练剑区,被剑气震伤了,正躺着呢。
”慕容白没理会王强,他缓步走向林尘,白色的衣摆扫过青石地面,带起细微的风。
他停在林尘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像在看一只趴在地上的蝼蚁,满是轻蔑。
“我当是谁如此不长眼,原来是林师弟。
”慕容白的声音清越,却裹着一层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都像砸在林尘的心上,“怎么,无法修炼,便来自寻死路吗?”林尘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粗糙的布料蹭过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他抬起头,视线终于清晰了些,正好对上慕容白那双狭长的眼睛——瞳孔是浅褐色的,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对弱者的蔑视。
“慕容师兄……”他想开口解释,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他忍不住弯下腰,更多的血从嘴角溢出,滴在身前的青石上,连成一小片。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自觉。
”慕容白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带着穿透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演武场是修士练功之地,剑气无眼。
你一个无灵根的凡人,靠近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尘沾满血污的粗布衣裳,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今日只是被剑气余波震伤,算是你运气好。
若是不小心被哪位师兄的剑锋扫到,死了也是白死。
”这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扎进林尘最敏感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是“无灵根”,知道自己在青云宗如同蝼蚁,可被人如此直白地踩在脚下,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说“死了也是白死”,还是让他心脏阵阵抽痛,比胸口的伤更疼。
周围的弟子们果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有人用袖子挡着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有人干脆毫不掩饰,笑声里满是戏谑;王强更是拍着大腿,大声附和:“慕容师兄说得太对了!废物就该待在废物该待的地方,别来演武场碍眼!”“就是!杂役房才是他该去的地方,在这里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快滚吧,别等会儿真死在这里,还要麻烦我们处理!”嘲讽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拍打着林尘的耳膜。
他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里,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愤怒——凭什么?就因为他没有灵根,就该被如此践踏吗?他想起了苏婉清挂在门框上的布袋,想起了赵铁柱送来的热馒头,想起了自己这几天忍着伤痛反复练剑的日夜。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